我的爸爸,一位70后,他是这个农村家庭的独子,小的时候受尽宠爱。后来和那个时候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早早地就踏入社会,外出打工。有了一点点积蓄后,22岁初就回老家相亲,来年冬天爸妈结婚,第二年冬天就生下了我。
和其它父亲不一样的是,大部分农村的家长那个时候常年外出务工,没机会也没心思去关注他们孩子的学业。我的爸爸却因为我成绩的不突出,没接活,回家陪了我一个暑假。
但是他的陪伴在儿时的我眼里却是一个不能再可怕的噩梦。
我的小伙伴们只能在我家门口徘徊,之后便悻悻地离开,再也不来找我了;我的活动半径不超过我家的院子,更别提能让我摸鱼抓虾的小溪谷;更悲惨的是,我的智商那个时候还超越不了我那读到初二就辍学了的爸爸。再加上父亲的暴脾气个急性子,可想而知,那个小学二年级的暑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我猜不出来一道字谜,至今我还记得那道字谜,叫“又到一村–打一字”。尽管爸爸给了我很多暗示,可是紧张的我还是猜不出来,再加上前面错了很多他看起来很简单的题,终于,爸爸爆发了。
我被他拎到客厅,跪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打了我屁股几下。更令我难过的是,他撕了我仅有的两张奖状,还质疑它们是不是花钱买的。那天的我哭得不知所措,温柔的妈妈,听爸爸话的妈妈一点忙都没帮上,只是事后再搂起我,慢慢的安慰着我。
从那以后,我在学习上再也不敢懈怠。因为爸爸每年期末之前都会威胁到说“考不进前三等着我回家辅导吧!”
这句话是我童年的紧箍咒,一听我就头皮发麻。也正是这句话,我才“被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到了初二,我的数学还有物理特别的差劲。我在电话里哭着告诉爸爸我不是没有努力,我是真的不懂。还好爸爸那个时候能理解我,问我要不要他和班主任说说帮我换到数学很好的同学旁边去帮帮我。我突然“心生邪念”,告诉爸爸班上有个同学数学物理超级好,就坐在我前面,我想和他坐一起,让他带我一起飞。
好在爸爸没问男生女生,就立马打了电话和班主任商量了一下。我也如愿以偿的坐到了那个我暗恋了很久的男生旁边,尽管他对我的帮助并不大,尽管他对我没意思,我还是乐呵呵的高兴了一个学期。
很快,中考要来了。
爸爸没说那些听的起老茧的话,只是换了紧箍咒的咒语,改成了“考不上重点高中别上了,来我们工厂做皮鞋,人手一直很缺。”
初二暑假我去过爸爸工作的鞋厂干了一个星期,我知道那是怎样恶劣的环境,怎样无趣的生活。
这个“威胁”让我初二松懈下来的弦又重新绷紧,丝毫不敢放松,知道拿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高中我们一个月才放一次假,而且我是住校。于是和爸爸联系的频率少了很多。在这期间,我的初恋如期而至。我沉浸在恋爱的美好中无法自拔,我几乎全身心的投入,最后,果不其然,换来成绩的直线下滑。
因为家里弟弟妹妹也都在上学,我和爸爸联系也少,自然而然的他也没以前那么多功夫关注我。可是我的内心始终惶恐不安,这个时候,高二下,爸爸和我说起了高考,又“威胁”到“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就要到了,既然上了重点高中,肯定要考个重点大学,如果你没考上一本,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着爸爸发誓自己一定会努力的,我不敢,也不奢求让爸爸体谅我的压力,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我还记得考完第一场语文,感觉不是很好。晚上借来同学的手机打电话给妈妈,怯怯地问“我考不上一本,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让我上大学了?”妈妈立马安慰我,挂完电话不一会手机上显示出来自江苏苏州的号码,我知道是爸爸。
“你妈告诉了我你作文的题目,我觉得你写得非常的对,不要紧张,继续加油!”那一刻,心中的重担如释重负,眼前霓虹闪烁的街道上空仿佛绽放起烟花。
对的,关键时候,还是得爸爸!
2014年暑假,我顺路拿到上海一所一本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开学去学校的路上,看着开车载我的爸爸,我的内心无比的踏实。
我承认,爸爸以前那些“威胁”是有些过分,甚至粗鲁。可是我不能对这么一个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父亲有着那么多过高的要求。我理解他的望女成凤,因为最后,他不是要求我偿还他一座大楼,一辆跑车。他的内心深处,是想自己的女儿,能努力走出那个他也生活过的小山村,去外面那个更大世界,用一种更舒服的方式,赚比他多几倍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爸爸,我的父亲,谢谢你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