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了疾病,被赋予道德评价、意义,被认为是诅咒等等,这个倒还没想过,我只是认为有原因。但是仔细想想,当人们患重大疾病时,会问: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会生病?除了愤怒之外,或许内心深处有个答案就是如同肯所说:“因为你不乖”。也就是说会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有问题,比如不乖,比如道德不好,所以患病,所以将被遗弃,现在看起来这方面被隐晦了,可能发生在内心深处,外部看来,和善多了,会得到同情。不过依旧有一些病,比如传染病、比如性病,会遭遇到歧视。疫情期间所发生的,直接上升到对某个传染人口密集地区的歧视、隔绝,感觉人们的死亡恐惧需要有个现实的着落点,或者说内心深处的意义定罪,在生存危机面前,在心灵虚弱的时候,显化了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对于很多病的了解会减少被意义定罪这个层面。还记得小时候谁谁得病,会听到“活该”,这样的语言,顺便还能列举“活该”的原因。现在会听到“这个人好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好像人们对于疾病有了一些熟悉,熟悉,就会降低道德评判的部分。父亲患病,周围几乎都是同情的声音,因为还年轻,就算父亲不太负责任,人缘不好,也没有人说“活该”,也有可能我没听到,但我估计,更多的会考虑年纪的因素而同情父亲。但是当80多岁的二爷爷患喉癌时,就有人会幸灾乐祸,对,不是道德评判,意义定罪,我感受到的是幸灾乐祸,二爷爷生前得罪了不少人,也做过一些让人所不齿的事情,对于这个人痛恨已久,好像终于有了天罚似的。
常常听到老家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种说法很怪,更像是人们的感受而不是统计数据。有时候感觉,当人们不以数据说话,用感受说话时,更真实,比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类似。
在小时候,老人得了老人病,会被嫌弃,一方面是积怨已久,从未得到解决,对老人是有恨的,另一方面本身对于老、死亡是恐惧的,想要拒绝靠近的。
父亲临近去世,全家去北京完成他的心愿,当时小侄子一岁多点,累了谁抱都可以,就是不能给外公抱,跑累了,也不愿意坐在外公轮椅上,这绝不是嫌弃,那是什么呢?我当时的想象是:孩子本能非常知道死亡的信号,对死亡的恐惧也是人的本能,重要的是一个生命刚刚升发,一个即将陨落,一个从某个世界刚来,另一个即将去。当时父亲最愿意靠近的人是小侄子,我依然感觉除了对于生命的期待,还有一种本能,似乎靠近小孩,就能获得生机。这有可能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