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天总透着些波谲诡异,昨天还阳春三月风和日丽,今天就阴风习习飞沙走石。我吃完午饭正要回办公室,却看见父子两人向我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我的小班长刘浩俊只见他用左手托着右手,脚步缓慢,小脸通红,一脸痛苦状。“怎么啦?”我心里一紧,柔声问道。刚放学还是他整理的队伍,我看着孩子们走出学校,没什么异样啊!
“老师”,他一开口眼睛就红了,“刘馨雨就为一片叶子打我,她先动的手,我还手时,她用膝盖一挡,把我的手撞疼了,一节课都没写成作业。”这孩子说话和上课回答问题一样重点突出,理由充沛。我还是听出这件事他该承担责任。我刚想附下身子给他讲讲同学之间该互相体谅团结友爱的道理一种压抑着强烈愤怒和不满的声音冲进我耳朵:“叫刘馨雨她家长来!手骨折了怎么办?谁负责?这座位今天必须倒了,不倒不行!”我感觉我是遇到了碰瓷的主。这件事事实清楚,责任分明,小孩子之间嘛,打打闹闹很正常,小女孩的膝盖能把手撞成什么样,缓缓就好了,但我清醒的知道这些话我绝对不能说,说出来是犯忌的,受害者比天大我必须安抚好家长的情绪。
我一边把刘浩俊和他爸爸往办公室招呼一边找电话簿给刘馨雨妈妈打电话,心里一边想着该怎么跟刘馨雨妈妈说。毕竟是刘浩俊在打刘馨雨时撞在刘馨雨的膝盖上,刘馨雨也不算存心故意,最多是个防卫失当,叫人家家长来人家不愿意配合怎么办?但一方家长不依不饶,只能是把两方家长都叫到场。来了再说,见机行事吧!我说:“刘馨雨妈妈,她和同桌打架,人家家长找到学校了,你也来一下。”我没敢详细述说过程,我怕刘馨雨妈妈拒绝来学校。还好刘馨雨的妈妈很好说话答应马上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拉起刘浩俊的手:“还疼吗?”“疼!”我知道这件事的症结就在这双手。我把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以下,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那位父亲突然暴怒起来:“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在胳膊腿上咬,今天必须处理这个事,给个说法。”
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和这位家长交流,他根本不是反映问题解决问题的态度,而是摆着一副逼我就范唯他是听的架势。跟他讲道理不如多和孩子交流交流。“刘馨雨都咬你哪里啦?”我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不把对家长的不满情绪带到语气中。“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刘浩俊边说边指给我,我发现他的左右手已经分离,可以用右手指给我看了。
估计刘馨雨家长快到了,估计这件事应该可以大事化小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到办公室门口等那对母女。
刘馨雨妈妈拉着刘馨雨走进校门,我看到刘馨雨满脸委屈和不快。不知刘馨雨妈妈会同意给刘浩俊检查吗?如果不同意怎么办?心里正七上八下母女已走到面前。刘浩俊的爸爸又开始翻旧账,说什么刘馨雨不学习影响刘浩俊了,咬刘浩俊了,毁坏刘浩俊东西了。刘馨雨妈妈和我一样不理刘浩俊爸爸只跟我解释不是刘馨雨打的刘浩俊,是刘浩俊撞到刘馨雨膝盖上了。我对她说不管怎样刘浩俊受到伤害了先去检查吧!刘馨雨妈妈很爽快答应了,让我顿生好感。
可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刘浩俊站在那不动快要哭出来了。我知道他是有难言之隐,揽过他的肩头把他拨到一边:“你想说什么跟老师说。”他嗫嚅道:“我不去医院我手不疼了。”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孩子的意思,他和爸爸来找我只是想让我给他换个同桌的,根本没想过要去医院,这下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故意提高声音说:“你的手真的不疼了?你绝对不去医院是吗?你只是想让老师给你换个同桌是吗?”他如释重负的深深点点头。
我回头看看他爸爸等着这位爸爸给我答复。那位爸爸木在那里有点尴尬,我忙不失时机的说:“这样吧!先带孩子回家吃饭,如果孩子还疼你随时联系我,让刘馨雨妈妈带孩子去检查。”这位爸爸这次没再说什么带着刘浩俊走了。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把刘馨雨母女也送出校门。我暗自庆幸多亏没事,我知道刘浩俊的手不可能一下子不疼了,这个懂事的孩子不想把事情搞大,让自己的老师下不了台。刘馨雨是准备转走的她妈妈也不愿悖我的面子,所以肯带刘浩俊去检查。这两者不具备其一,我今天就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解决问题。我的心又不免沉重起来,一学期才起头,还有三个月呢?谁能担保以后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