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帷幔,眼都不眨一下。那边,小丫鬟在外屋犹豫,最后还是蹑手蹑脚地来到内室,谢元斜眼看了一阵,缓缓闭上眼睛。丫鬟轻轻挑起一点帷幔,确定谢元仍在沉睡,松口气,赶紧去回禀了主母。
主母也松了口气,吩咐厨房备些流食,供公子爷随时醒来服用,说完,又伤心起来,“夫主好狠的心,也不怕伤了子初!这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下床呀……”
乳娘示意丫鬟退下,捏着主母的肩膀道,“将军行武出身,自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名士,公子爷偏爱跟他们清谈也就罢了,这服用五石散就犯了将军的大忌,您这次一定不能再纵着公子爷,否则将军真动了怒,就不是打几军棍的事了,强行把公子爷带去军营也不是不可能。”
主母如此听着,更是忧心起来。
那厢小侯爷大摇大摆进了谢元的卧室,看他闭眼躺着,也不叫他,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看看瓷器,摸摸字画,调笑道,“谢子初啊谢子初,你说你好歹是将军之子,怎么才二十军棍就躺着装死了,传出去多大的笑话!”转脸看谢元纹丝不动,继续说,“下月底的赏诗大会,听闻许多贵人都会去,天下第一琴的诗诗姑娘也会到哦,反正你爹爹在军营操练,三月一回,难不成你还真的乖乖在家呀?”
谢元仍旧闭着眼,吐出一个字,“滚!”
“哈哈哈。”小侯爷把帖子放在他的枕边,摇头晃脑出去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谢元伤势大好,上午读书,下午习武,早起早睡,看得他的母亲心中甚慰。
其实他只是表面乖巧,心里很是忿忿,为何父亲只懂习武操练不懂文人之乐,那五石散不过助兴之物罢了,哪个官宦子弟不服用!看着小侯爷留下的帖子各种烦躁,去还是不去?去了自己没错可父亲必定再怒,不去父亲高兴自己憋屈。
日复一日纠结。转眼又过了半月,到了赏诗大会的日子,琢磨了半晌,终在午后偷偷溜了出去,赏诗已经完毕,大家三五成群各玩各的,他依照往昔自己与小侯爷的喜好,往幽静偏僻处寻去,突然听见几声哀嚎,奔过去,却见几个小厮哭着下去池塘捞人,原来几家公子食了五石散迷糊撒欢,跌进池塘溺了。
谢元在这夏日突感一阵寒意,也不找小侯爷了,匆匆往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