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May,一个社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常年为无亲友过问的逝者奔走,只为能找到愿意出席葬礼的人,但他总是不成功。时代发展,他的岗位不再被需要,在完成被下岗前的最后一个案子时,他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甚至还收获了爱情。然而在这一切最终要实现前那一刻,他却成了那些无处安放的灵魂之一……
这部电影叫《寂静人生》,是三条先生晚集曾推荐过的一部非常耐人寻味的电影作品。
电影主人公约翰·梅是个非常简单的人,他相貌平平、学识平平、家境平平,每天吃几乎一样的食物、穿几乎一样的衣服、背同一个包,脸上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东西永远精准地放在同一个位置,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做着同一份工作……
约翰·梅就这样无喜亦无忧地年复一年活着,用汪曾祺先生的话说,约翰·梅这样的人就是个“活庄子”。
汪先生曾在他的散文中写过一个因住在车站而和他渐渐相熟的老人,“他平平静静,没有大喜大忧,没有烦恼,无欲望亦无追求,天然恬淡,每天只是吃抻条面、拨鱼儿,抱膝闲看,带着笑意,用孩子一样天真的眼睛”,他称他为“活庄子”。
我觉得做一个“活庄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你可能已经经历沧海桑田,如汪曾祺先生笔下的老者,他经历了旧社会、新中国的各种历史事件;约翰·梅则常常需要面对各种死者,面对他们生前的各种故事和死后的同一种“万事空”。
其次,经历了以上这些,却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他依旧简简单单、平平静静,活在他四平八稳的生活轨迹之中。
我们的约翰·梅显然是很符合这样的条件的,但是,在他“活庄子”的外壳下,其实也隐藏着许多不易察觉的温柔,和一些富于变化的情感。
比如他总是遵从逝者为大,不论出身、不论种族、不论宗教,他都会在空荡荡的教堂、礼厅,肃穆庄严地“陪”死者完成最后的仪式;比如他通过观察死者生前的遗物状态,如一瓶雪花膏的使用程度,一条项链的放置位置等,认真为死者撰写生平、祝福词。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可爱之处,所以上天怜悯,决定给梅先生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让他下岗!
我没昏头,上天大概更没昏头,这个法子确实有效!在外界环境剧烈改变的刺激下,梅先生开始勇敢说“不”,虽然比较婉转含蓄;他开始尝试他以前从没试过的食物、行为,他的“活庄子”外壳在逐渐裂变。
伴随着最后一个案子尘埃落定,梅先生的寂静生活终于找到了出口,东边不亮西边亮,他虽然职场搁浅,但情场却意外开了花,最后这个案子死者的女儿凯莉被梅打动,不仅答应出席他父亲的葬礼,还向梅抛出了爱的橄榄枝。
然而梅最终无福消受这些:在死者史多克下葬的当天,奇迹般的竟有包括他女儿凯莉在内的十多个亲人、朋友来参加葬礼,然而梅却被悄没声息地埋在了墓园的另一边。
其实,我觉得梅的一生并不算悲剧:他的人生过程是平静、安定,终点是幸福、甜蜜,而很多人,一生都是千疮百孔。
但是千疮百孔也不用担心,当最终的寂静降临,只剩一块石碑、几抔黄土相伴时,幸或不幸,哀或不哀,一切再也不会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