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月,我走出了抑郁。

      又是深夜,这已经成为我每次反省自己最好的时刻,更多的时候好像是在等这样一个点,只有到了这个点,该袒露的才能一泻千里。

      我从来没有去医院确诊过,也只能凭借自己以往的痛苦程度判断自己究竟到了哪个阶段。

      大概是五月份的一个下午,我自己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温度不是特别高,但是那天的阳光很好,我沿着马路走了很久,去一家老店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倏尔降临巨大的悲痛,其实我也说不清这样的悲痛是哪里来的,过去爱过人在脑子里电影桥段一样呼啸而过,远走的朋友也频频出现,和父母争吵过的片段和一些悔恨全部涌了出来,仿佛这一生演完,迅速就要落幕。

      吃到中途,我开始剧烈的恶心,放下碗筷,迅速提着包走出店门。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场不可以和周围的人抗衡,于是迅速打车离开。

      出租车走的线路正好迎着晚霞,就是那个方向的晚霞,让我觉得以往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我说的以往,指的是存在过的二十多年。

      我不停的问自己,当下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深究以后,我感觉自己在追一个空虚的梦境。

      开始不停的问自己,写作出书,出书以后呢,再做什么?万水千山走遍,走遍以后呢?再去哪里?

      虽然这些我做到的,还不到想象的十分之一。

      五月,处于不停的拯救自己的状态,秦唯一每天不厌其烦的和我聊天,男朋友抽出很多时间带我出去吃饭,那段时间我经常梦见姥爷,他总是告诉我那句“不要怕。”

      这句话曾经带给我的力量很大,但在那样难熬的日子里也无济于补,爸妈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开始隔三差五的关心我。

      六月初见了一位老朋友,知道张嘉佳要出书了,成功转移了部分悲恸。

    七月的丧减少了很多,开始工作的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夜幕降临就在客厅落地窗前坐下来看天空,房间总是不开灯,一晚上抽半盒烟,写不出一个字。

      七月的晚上,我辞掉了码字的工作,钱对我失去了诱惑力。

      我既然知道没有经济来源以后日子会多么难熬,但还是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辞掉了工作。

      这完全说明了,我是一个完全凭借意愿生存的人。那个时候让我感到骄傲又难过的恐怕也只有这一点。

      我始终是拒绝承认我有抑郁的。

      八月去了南京,见了张嘉佳,刚回来那几天我状态始终不好,总是想起喝酒偶遇张嘉佳的事情,总是梦见他笑我,笑我写的一点儿也不好。

      梦里我跟他说,那我这些年的折腾,不都白费了吗,是我走错了?他如实的说,那可不是吗。

      青岛,从青岛回来,可能是受秦唯一和涨潮海水的影响,我开始喜欢温暖的东西。

      穿衣风格,生活用品开始不再局限于黑灰色调,对物品的归纳也变得浊泾清渭。

    最重要的是突然有一天,我身边的一个朋友说,你的文风变的不那么凌厉了,比以前柔和了很多。

      九月,身体突然添很多病,像是把过去这几个月积压的苦闷全部爆发出来,表露在肌肤和骨骼上。

      后来,我突然很贪生怕死了,想安安稳稳度日,这无关怯懦和灵魂的瘦弱,只是当下觉得自己已经吃过足够多苦头了,我该休养生息。

        凌晨发了条微博,我说。

      “最近已经不在乎那么多是非错对,不去关注别人怎样评价我,也疲于去迎合任何一个人,毕竟任何人的那套标准对于我来说都不怎么合拍。今天晚上只想着明天怎样过才会快乐多一些,怎样吃东西才能健康多一些,怎样利用好时间多赚一些钱,怎样学习效率才可以高一些,怎样才能和喜欢的人多待一会儿,假期来了,晚安呐  希望你们每天都能最大程度开心。”

      我感觉自己好起来了,不敢说结果一定怎样,但是一步一步在变好的感觉强烈,也许是我想的这样的。

      昨天有个朋友突然给我发微信,“老师说一般写书的人都抑郁,不抑郁的人写不出东西。”

      我嘻嘻哈哈,最后仍旧是否认的。

      还有朋友和我说过,“古往今来这些作家啊,没有一个不早死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有自己的观点,写作的人是被迫选择这条道路的,是上帝的选择这样一类神经递质敏感的人群,他们除了写作之外,没有别的渠道让感情得以排遣。

      撕扯了很久的时间,我才终于能正确区分工作性质的文字和深夜里那类文字之间的关系,并且学会合理的安放两者。

      工作上的文字归于小生存,深夜里的文字归于大生存。

      不论哪种生存,我希望今后自己都能打破不属于自己的规则边框,取出最快乐的核,比如今夜,我只想明天怎样才会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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