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朝鲜小姐姐的故事

六月份读完了一位名为Yeonmi Park(中文翻译:朴研美)小姐姐的逃亡故事。朴研美出生于1993年,姐姐比她大几岁。朴研美基本上和我同龄,生活在同一个年代让我感觉和她有一种联结感,但是她的故事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经历。


朴研美的家乡位于朝鲜东北部的一座小城市—惠山,和中国只有一条鸭绿江之隔,她出生的年代正值朝鲜经济崩坍之时,国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每天都为最基本的生存奔波,饿肚子是常态。父亲为了生计,从中国走私一些商品到朝鲜的黑市出售赚取差价。说是走私,其实就是再常见不过的商品,如香烟和衣服。同时,金氏家族(金日成、金正日)为了自己的独权统治,不遗余力地控制国民的思想,学生的所有课程里面都会包含他们的政治宣传,国民每天都要祈祷,赞扬他们的丰功伟绩。生活好一点的百姓有机会通过VCD了解外面的世界(这在当时是违法的),但是大多数人的思想都被牢牢禁锢。正如作者所说的emotional dictatorship,在这样的体制之下,所有人都成为金氏家族的附属品,任凭他们摆布。

朴研美的父亲是一位有自己思想的人,早年家族的一些变故让他的社会地位下降,这在朝鲜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它可能意味着你失去各种优待与机会,就好比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在社会不被广大群体接纳一样。后来,为了维持生计,他就做起了走私生意,说是走私,其实就是从中国买一些香烟、衣服之类的日用品去朝鲜黑市出售。当时朝鲜腐败盛行,他需要拿出一部分的利润贿赂官员,这样生意才可以顺利进行。父亲的努力让他们家相比较其他人来说,生活还算滋润,至少不饿肚子。但是后来,他因为走私贵重金属在平壤被抓,此时,更大的灾难马上来临,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母亲为了解救父亲四处奔波,原本完整的家庭支离破碎。在作者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拜金氏家族所赐,如果继续生活在自己的国家,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所以,她们决定逃亡。逃亡之路充满荆棘:姐姐失踪、骗局重重、她和母亲被强奸、父亲去世、在中国被人贩子买卖。后来沈阳的一个传教组织顺利帮助她们从蒙古逃到韩国,在那里,韩国政府接纳了她们。在韩国,经过非常人般的努力,她考上了大学,后来姐姐寻回,母女三人团聚。结局也算完美。现在,她成了一位人权斗士,活跃在社交平台上,时不时地邀约去做演讲。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TED上面搜她的演讲,在其中,她用口述的方式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本书的整个节奏是以作者自述的方式开展的,她小时候的遭遇和后来卷入的人口买卖,这些都是比较客观的。因为,人口买卖问题在我国确实存在,尤其在偏远地区。行文中,她多次提到过警察叔叔,这些描述是有点黑化我国警察形象的。比如,她提到自己不敢和警察对视;人贩子试图强奸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因为她害怕被人贩子送到警察局。警察的职责是保卫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但是对她来说,避之不及(在她自己的国家也是如此)。换个角度思考,这些担忧似乎合理。成长的旅程实属艰辛,一直生活在恐惧的阴影里,再加上她非法偷渡到中国,这一切让她行事小心翼翼。如果被警察查到自己的身份,那她会被遣送回国,那样的后果会是灾难性的,会被以叛国的罪名处死,所以她对警察产生了这些反应。另外,这本书是的出版商是位于伦敦的penguin press,而西方素来就有黑中国的习惯,一些小小的问题会被放大。尤其是近年来,我们国家的国际地位逐步提升,这个现象更加明显。对于这些描写(还有其他的问题,比如,当时中国对待非法移民的态度),读者可以自己去体会。

这本书从一个弱势群体的视角讲述了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如何挣扎着生存的,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体面、尊严都是奢侈。而对于生活在”城堡”中的我们,这一切又是这么地理所当然。这里,我推荐徐童导演的“游民三部曲”。每当你心情低落,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坍的时候,想想这些穷困潦倒的人,他们勇敢活下去的勇气也许会给你力量。

在书的后半部分,作者提到了critical thinking. 反思自己,从小似乎都在被填鸭式地教育,机械式地背书、考试、升学。前辈们传授每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而我也信以为真,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举一反三是天方夜谭。上了研究生后,我深刻地体会到,知识都是人创造的,难免会有历史的局限性。比如,在人类目前的认知下,相对论和量子理论已经可以解释绝大多数物理问题,但谁会知道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就像爱因斯坦推翻牛顿的绝对时空观一样。在信息时代里,网络谣言横行,保持批判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而“批判”到底怎么养成,在我看来,唯一的途径只有阅读,和作者对话,与作者共呼吸,在这个过程中培养自己的知识面。但,并不是所有的书籍都是真理,即使在读的过程中,我们也应时刻保持清醒。

我们也不能否认那些“填鸭“的价值,因为,那些经历就像是一把钥匙、一张车票,助我们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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