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 7 月 4 日 星期三 多云
初夏的黄昏,夕阳在晚霞的簇拥下渐隐渐退。日暮将尽天色未黑的街头,马路两边的行道树,无力地轻舞着慵懒的叶;昼伏夜出的霓虹,已迫不及待,开始上演属于它的妖艳;如织的行人,匆匆地加快了归家的步伐;随着人潮地退去,魔都的夜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信马由缰的我,悠闲地打量着,这一幕幕日复一日的场景。一个脸上有着红二团的外地小姑娘迎面走了过来,“大哥,吃小龙虾吧!我们新开的店,味道老好的,给你张八折优惠卡。”一连串的,夹杂着沪语腔调的乡土国语传来的同时,一张红色的,赫然印着“开业酬宾八折”字样的卡片,塞到了我手中。
“好的!好的!谢谢!”我忙不迭地回应她。
“就在前头,直走50米就到了,虾说八道!”
“瞎说八道?”我以为我听错了,不解地问道。
“大哥!虾说八道!就是虾说八道,小龙虾的虾!”她红扑扑的脸显露着农村人的质朴。
“哦!虾说八道,晓得了!晓得了!谢谢!”
“没事的!”小姑娘微笑着,错过身子朝我的来路方向走去。
我继续着悠闲地踱步,“虾说八道,呵呵!这名字挺好!”现如今,这些以往上不了台面的食物,竟也如此噱头。
我喜欢吃虾,吃河虾,但不是小龙虾。听祖辈的老人说,小龙虾是日本人侵华的时候引进的,究竟与否,我未曾考证。在我儿时,它也不叫什么小龙虾,只是唤作龙虾。大人们是不主张吃的,说是脏且含有毒素。
彼时,偶尔会见到乡下人骑着二八大杠,后座夹带着满蒲包的小龙虾,在街头贩卖,价格极为低廉,购者却也是寥寥。
小龙虾也称克氏原螯虾、红螯虾和淡水小龙虾,甲壳纲螯虾科水生动物。以小鱼、小虾、浮游生物、底栖生物、藻类作为它的食物。
说到它的脏,也是有来由的。我奶奶家离江湾机场不远,小时候,一到暑假,那里便是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看飞机、掏鸟蛋、捉青蛙、钓龙虾……趣事多多。机场的外围有类似护城河的围湖,紧邻围湖的西段,有小型的农场,饲养着牛和猪。
当年的人们,环保意识是非常欠缺的,牲畜粪便随意排放,病死牲畜有时也直接扔到湖里。富营养化的水域催生出繁茂的水藻,也形成了巨大的龙虾窟。说是“龙虾窟”绝不夸张,那片水域,龙虾之多,养殖场的单位水域养殖密度是远远比不上的。于是,也便成为了我们垂钓的天堂。
一般是在午后,约上三两小伙伴,带上一团鞋底线,每人一个尼龙网兜,十来根20公分长的铁丝,数十根一米长的细竹竿,便出发了。
先是到牛舍、猪圈后头,从半干的粪堆底下挖蚯蚓;那里的蚯蚓,粗细如婴儿的小指,长度大概10~15公分。挖出来的蚯蚓,串到细铁丝上,然后弯成一个圆圈,细铁丝两头拧紧,系上截成五、六十公分的鞋底线,鞋底线另一头系在细竹竿的顶端,一具带饵的钓杆就完成了。数十具钓杆尽数做好,我们便直奔湖边。
围湖边的树还是蛮多的,随意找一处荫凉,便可以下杆了。
约摸五、六分钟的光景,小龙虾们便寻味纷至沓来。见到钓线有被拖拽的动静,岸边等待的我们就提拉起钓杆;小龙虾们也知道即将被生擒,使劲弹放蜷缩的尾部,竭力挣扎着试图逃离;可笑的是,两个大鳌钳却始终不肯松开到口的美味,直至上岸落地,仍是紧紧夹着钓饵,一派虾为食亡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