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记得那是十年前,我在镇中学教书担任班主任,二十多岁的年龄,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班级里有两位格外调皮的学生——抽烟、喝酒、打游戏、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捣乱,偶尔还会和任课老师顶撞起来……我经常把他们请进办公室,开始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教育,好不了三天,依然我行我素。后来我大发雷霆,甚至气得把课本重重地摔在办公桌上。还好,这几个调皮鬼从来不和我顶撞,每次挨批评后,都会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知错必改。
那天饭后,他俩又和其他同学溜进寝室吸烟,匆忙离开时乱扔的烟蒂,引燃了学生的被褥,由于门窗封闭的严实,直到第一节下课时才有同学发现寝室的玻璃缝里冒出黑烟……。这次抽烟失火事件,给学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有四名学生在全体师生大会上点名批评,勒令退学,其中就有白小飞和刘帅。这次事件也成为我班主任工作生涯中的一个污点,一直难以释怀。
眼前的这位就是那个刘帅吗?当年留着长长的斜刘海,消瘦的小脸,尖尖的下巴,黑黑的皮肤 ,自比谢霆锋。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照镜子,拿个小梳子,那一撮长长、油油的斜刘海梳来梳去。
刘帅捂着脸,害羞极了,我仔细观察他:十余年不见,当年消瘦高挑的身材已经结实健壮,斜刘海不见了。现在头顶头发留长,两侧和后脑勺剃光,还是谢霆锋的经典发型,成熟中不失几分活泼。
“刘帅,你这几年做的不错嘛,俨然一个大老板了。”我说。
刘帅腼腆的笑了,“老师,当年寝室失火真的不是我的责任,我到寝室时,他们几个已经抽完烟要走,我都没来得及掏烟,就被小飞拉走了。”
“我找你谈话时怎么不说真相?”
“老师,我当时一肚子的委屈要向您说,可您的一句话把我打闷了。”
您说:“刘帅,你怎么屡教不改,咱班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我多想听您说,“刘帅,老师相信这件事儿你不是故意的。”
我就会感激涕零,把整件事的经过说给您听。
“老师,如果当年我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也去了寝室,您会怀疑我吗?”
我摇头。
“如果当时我喊您表姑,您会开除我吗?”
“我肯定会尽力保护你,”我也坦诚的承认自己的私心。
“可惜,当时你我都不知道我们有亲戚,我又是一名混的出名的坏学生。那口黑锅,活该我背。”
“被开除那年我15岁,随父母来到了广州收破烂。我一度破罐子破摔,抽烟、喝酒、打架,惹事后,父亲拿着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向人赔礼道歉,为我平息事端。那几年全家人的血汗钱几乎被我败光,父亲一夜白头。”
“直到那次,我和父亲一块,拉着一车废铁去交货,由于疲劳驾驶,我们的车在急转弯处冲断护栏掉进山崖。庆幸的是桥下是一个大型料场,我们的车砸在了一辆大型工程车上,我们父子俩捡回了两条命。”(这件事儿我也听父亲说过。)
由于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命悬一线的遭遇,说到这里刘帅泪水涟涟。
车祸后的事情我也听亲戚讲过一些:他们父子俩在医院住了一月有余,大表哥再也不敢开车,转掉了广州的生意,回老家带孙子。刘帅一人去了苏州,决心痛改前非,在一家家具厂打工。一年后自租厂房、招聘工人,生产家具。如今工厂已小有规模。
挣到钱后的他多次为家乡小学捐款捐物,成为行政村的名人,教育界的爱心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