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时候,杨绛已把一切身外之物放下,她的境界愈发冲淡平和。她曾翻译过英国诗人瓦特·兰德(Walter Savage Landor)的一首诗: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这首诗,一直被杨绛钟爱多年。大概是因为兰德的诗照见了杨绛的心,仿佛是她今生今世的注脚——她用自己的生命之火烤暖了人世间所有的幽暗和不明。所谓“隔世知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岁月轮回,静水流深。她这一生,如同明灭之中划过的一根火柴,用幽幽微光照亮着茫茫穹苍。
杨绛的一生,绝非一帆风顺,她的成就也绝非唾手可得。在《走到人生边上》一书中,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写下这样一段话:人有优良的品质,又有许多劣根性杂糅在一起,好比一块顽铁得火里烧,水里淬,一而再,再而三,又烧又淬,再加千锤百炼,才能把顽铁炼成可铸宝剑的钢材。
而杨绛的一生,便是认认真真淘洗污秽、萃取精华的锻炼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