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老人可爱得像个小孩。
故事发生在我家的客厅,天气应该是比较寒冷的吧,我还清晰地记得,梦里老人的依旧带着那顶巧克力色的羊绒帽。以前每到冬季,那顶帽子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也鲜少见他拿下来。
老人坐在我爸身边,体型不及我爸的一半,双手抓着我爸的胳膊,用肩膀轻轻撞着我爸肩膀,硬说着要带我爸去店市吃猪肚,跟个正在撒娇要大人买糖吃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
在客厅一隅目睹了这一幕的我笑到不行,问老人说为什么非要带我爸去吃呢。
“因为他太瘦了。”老人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面对着我160斤有余的老爸,听着老人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梦就醒了,醒的时候还在笑着。
“外公现在过得可开心了。”这是我那时心里最直接的想法,只是忘了那一刻依旧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了。其实这个没什么所谓,更重要的是老人是无忧无虑的。
是呀,老人就是我的外公,好多次在梦里见到他,也只能在梦里见到他了。
去年的清明节,外公走的那一天,我在肇庆玩得没心没肺。
那是我到肇庆的第二天,主要是去了七星岩,白天都在忙着登山、游溶洞,还有拍照。
晚上回到借住宿舍躺在床上玩手机时才看到我弟早些时候发来的QQ信息。
钳子,今天刚刚送走了外公。
我安静地走出宿舍,蹲在门口打电话给我爸。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开始掉了。语无伦次,哭声倒是大得周围宿舍的人都出来看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爸当时问我的第一句话。
他说,怕影响到我的学习所以没告诉我。他说,外公走得很安详。
你们怎么可以不告诉我?现在是清明小假期我本来可以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发了一大堆旅行的照片给我妈,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外婆还好吗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她?你们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此生再也见不到外公,此生再也不会去肇庆。
外公是在去年正月里骑着老人摩托车摔倒的,那时的他还有一个小小的养殖场,那天早上,他从养殖场回家的路上摔倒了。
外公伤得很重,随后被不久便被送到了汕头的医院。
隔天,我便因为要开学来了广州,去时间去医院看他。回校之后每次打电话回去,问起外公的情况,TA们所有人都说外公快好了,都能吃番茄了,都会跟别人开玩笑了,都出院了......
后来,人都没了。
外公还在的最后一个寒假,记得很清楚的有三件事。
一是寒假的时候在外婆家睡,半夜总能听到外公的咳嗽声,咳得特别厉害。
二是有一个早上,我起床走出房间,外公正坐在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沙发上,电视开得很大声,他边喝茶边发呆。
我洗漱完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外公催着我去吃早餐,我随口回了一句“不要”。
“你不吃早餐,瘦了怎么办?”
外公这句话逗笑了同样做在沙发上的外婆。她说外公很少对人说话那么温柔。
外公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
三是有个黄昏外公来我家,穿着一件特别大的黑色保暖外套,头上是那顶巧克力色的羊绒帽。我奶奶说他瘦到被淹没到衣服堆里啦。
后来奶奶谈及外公时也说了这件事。
后来啊,我做了很多关于外公的梦,好多梦都是同样的:
有一个早上,我起床走出房间,外公正坐在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沙发上,电视开得很大声,他边喝茶边发呆。
我洗漱完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外公催着我去吃早餐,然后我就听他的话去吃了早餐。
我说外公你病好了吗?
他笑着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也就跟着开心地笑了。
笑着笑着就醒来了,醒来的时候还在笑,想着想着又就哭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似乎在面对生死时会更加豁达,可当事情落在所爱身上时道理就行不通了。
以前,很喜欢坐在外公的老人摩托后面跟着他去城里,他会给我点一碗牛肉粿条,然后在我吃的时候去办自己的事,再回来接我去书店买我喜欢的东西,我喜欢的他都会买。
以前,也只能是以前。
不说了,再说我就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