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按照家乡的惯例,去给做寿的人家拜寿,寿星家里准备酒席款待客人,很是热闹。
酒席上自然是准备了酒的,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话家常,又大多是亲戚朋友,很是开心。酒过三巡,耳热脸红之际,不知为何就聊到了生儿生女这上面去了。
一个生了两个女儿的老乡说:“生了两个女儿,将来都是别人家的人,现在再辛苦忙碌将来也都是别人的。想起来真是扫兴。”
“话也不能这么说,妞妞到时留在家里,招个女婿也是一样。”周围的人都安慰他。
老人们都说过,女儿是赔钱货,生来就是别人的人。所以家里只有女儿的人,就希望将来能够招个上门女婿回去。
“哪那么容易招女婿。”他说。“生女儿没用。”
“女儿长大了,嫁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嫁个好女婿,就好像多了半个儿子一样的道理。”
“怎么会一样,到时候生的孩子也是跟别人姓,逢年过节也不能回家团圆。”
“那你这样说,人家生了女儿的岂不是都不要活了?”
其实,这个发脾气的人,我认识。他自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从年轻时就是个小混混,干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结果现在年近半百了,还是什么事都没干成。他生的两个女儿倒是都很优秀,可是他自己重男轻女,从来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大女儿妞妞中考前夕,他出轨。妞妞高考前夕,他又出轨。妞妞是个乖巧的孩子,尽管受了影响,但也是争气,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现在临近大学毕业,谈了恋爱,考虑到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她也主动找个愿意入赘的男生。可是这样,他爸爸还不满意。平时,妞妞和妹妹都是她们的妈妈咬着牙撑住家,陪她们长大的。她们那个重男轻女的爸爸,两次出轨都是想在在外面再生个儿子,将来好为他养老送终。
如果真的不能延续烟火是一个过错的话,那么错的也是你自己没有生儿子啊。女儿有什么错呢?凭什么你自己生了女儿,还要把责任推到女儿身上去呢?要她去替你延续烟火?然后在她的整个成长过程对她冷漠、无视、怪她没用?难道没用的不是你自己吗?
女儿跟儿子不一样的话题还在继续争论中,说到激动处他问一个家里有女儿也有儿子的阿姨:“你说,你女儿能跟儿子一样吗?”阿姨说:“那还真不一样,儿子再不争气,也是自己人;女儿再好,拿再多的钱回来,也是外人。”我当时在一边听着,心里真是哇凉,不知道我的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我的?
突然想到《欢乐颂》里面的樊胜美,一个人在城市里艰苦奋斗,不停地把自己赚的钱寄回家,可是家里人却只当她是赚钱的工具。那是生养她的父母啊!他们都不心疼她,世上还会有人心疼她吗?
生活中,还有千千万万的樊胜美。嫁出去的女儿,孤身一人到了陌生的新家,却又被娘家人看成是外人。虽然看成是外人可是娘家大小的事都要顾,稍微不主动一些,就要被说成是白眼狼。有时候,心里装着娘家的人和事,还要瞒着婆家人,这样辛辛苦苦维持着两个家庭,可是在婆家,你是外姓人,在娘家,就像那位阿姨说的,是个外人。
说真的,作为一个女儿,我听了真的很心伤。作为一个女儿,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娘家人忘掉,可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被娘家人当成了外人?
逢年过节,我们跟自己的爱人孩子,回娘家过节,却不知道每次逢年过节,有多少女儿被自己的父母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