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R

(一)日照:

  我该如何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在细雨绵绵的夏天,在一座起了雾的城市里,我们恰巧遇到,那时你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干净,幽素如一朵寂静的小花,在茫茫的军训人群中,我一眼望见你的安静,偌大的日照城瞬间小的全是你的影子!我闭了眼以为是你关了灯,可你关了灯却不是我想拥有的梦!

  梧桐树的叶子铺天盖地的映了下来,仿佛形成一道绵延的波浪一直伸向大海的一端,我在酷暑难耐的济南城经历了高考,经历了毕业,经历了最后一次的路边烧烤和醉酒后泪流满面的尽情哀嚎。当然我并没有经历失恋,尽管有些可悲却又足够幸运。济南是一个埋葬我梦想的故里,我把我最年轻的青春全部葬在那里,连同我十九年的生活和记忆全部都在那个最热的夏季焚化。我是想逃离那座城市了,所以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大海更近的日照。

  我承认我是一个喜爱大海的孩子,但我知道我更多的是想逃离那里,背弃那里赠予我的一切不幸。人向而往之的时候往往爱而不得,日照远没有我想的那样蓝天碧海,万里晴空,它像极了一个镇子,古朴的不像话,落魄得不像话,忧伤的不像话,我不想它的书生气感染我,却意外的落入这样一个没有多少色彩,到处是空白的,被潮水冷漠的快要吞并的旧居里。

  大概脱离了霓虹灯后的繁华,准备迎接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到连红绿灯都可以省去的小都市。父母走后的那几日,我迟迟不能适应大学的生活,我变得没有期待,颓废,不可理喻,甚至整日整夜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觉得这是在梦里,不像现实。日照的夏季不像夏季,多了的梧桐树,少了的广告牌,一星期几日的雨,我固然喜欢,却也终究在济南习惯了十九年,当那种热度不在了,我一时竟觉得微冷,是啊!毕竟每个人都有恋家的情结,我严重些又极不擅长表达,军训进行得很快,财政学院是出了名的严,每天都很辛苦,可正如大多数男生想的一样,女孩多的地方,再辛苦也不觉得辛苦。相对于我报的会计专业而言,女孩的比例更是高的吓人,整个连队,只有后排几列寥寥的男生,让人既羡慕又鄙夷。我荣幸是其中之一却又暗自抱怨“有数量,没数量”的苦楚,日照的梧桐树叶子大的吓人,街道旁;体育场;图书楼门前,到处载满了这种树,它好像能够吸收热量一样,把艳阳的天整理的凉飕飕的,我们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季节里,站着军姿,走着正步,打量着彼此的容貌,然后各怀鬼胎的私下里,去把心爱人的QQ号,手机号加进自己的备注里,心安理得的聊起了天。

  注意你的时候,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你找到,你个子矮,站在第一排的第二列,我个子也不高,却沾了男生少的光,站在了倒数第二排的第二列,前面隔了四排的人,把你给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我想偷看你一眼的时候,总要费很大的功夫,不是故意扯开鞋带就是殷勤的去搬水。连里的人很多,可每当路过你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看你一眼。你长发,小眼睛,白皙的皮肤,闪着光的睫毛,我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事后才发现你的身上不止一次的散发出好闻的香气,让我迷离。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帮你打消一切烦恼,让你一门心思的只想多看她一眼,或者搭个讪或者要一个QQ号。我突然觉得梧桐树是为你而生,它发芽,成长,茂密。让我心旷神怡。日照真的要比济南好得多,尽管它偏僻,无人,弱小,可是它让我遇到了你,也是你成了这儿最独一无二的风景。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风吹遍了整个校园,已经到九月中旬了,军训快要接近尾声了,我一直没有勇气和你说话,奇怪,你真的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人,连里大多数的人,你都没有交流过,唯一说过话的男生可能只有教官吧!可是我还是有幸加上了你的QQ号。很多事本来就是注定好的,就像你生病了,恰巧就给了我一个慰人的借口,“同学,你生病好些了吗?”“嗯,好多了,谢谢你!”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问候,是我们对白的开始!你甚至都没有问我是谁?可我终于了解到一个动听的名字——淑妍。

  往后的日子如水,只不过梧桐树叶子的纹理经过雨水冲刷后愈发变得清晰,美丽。我不久便转了专业,去了建工学院,不是因为不喜欢会计专业,而是有时候我会觉得距离更会产生美,你待在一个满是女生的学院里,我不担心会有人和我抢,我可能厌烦的就是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毕竟建工那里女孩子总是少的,我们见面的机会随之也是少了。

  从一周一次竟然发展到了一月一次,天知道,我们得课程表竟相差万里,又不在一栋楼上课,我连一个去找你的身份都没有,见你一面成了我每天积累运气的必做功课。时间久了,原来当你很想念,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上帝也会帮忙安排你们见面。

  周三下午的足球训练,恰巧也是你每周唯一的体育课。我提着球鞋,拎着包,跑到你面前,微微一笑,多想和你说上一万遍的我想你,最后却只是挤出了那句

  “好久不见”,你礼貌的点头,比我大方的多,

  伸出手说了句:“请以后多多关照了。”

  笑容点到为止却又不增不减,恰到好处。

  我尴尬的第一次握你的手,有些脸红,心跳的很快,整个人都在发烫,但愿这不是在暗示什么!我看到你清澈的眼,刚好抵我下巴的额头,一双芊芊细手,乌黑的长发,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你的影子,言语里满是柔情,你一定是长成了我心里的模样,才会让我如此动情。“当然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一定没猜出里面的含义,你扑哧又笑了,远远地跑开。临走时撇下一句:“多谢了,体育课就拜托给你了,有空请你吃饭。”我木讷了一会儿,发现你跑的不慢,当真要把体育课交给我?倒不如这是一个约你极好极好的理由,我周三的足球训练要比平常来的早很多。

  十月开始如洪水猛兽般扑了过来,深秋太让人猝不及防,梧桐树变成金灿灿的颜色,街道上一片又一片的梧桐叶落了下来,我走在这铺满落叶的街道上,悸动的心渐渐疼了。谁知道海边的潮水会不会因思念而伤感呢?我慢慢喜欢上听陈奕迅的歌,比如那首孤独患者,为此我改了自己的网名称为“孤独成瘾”。不知道你是否偶尔也会关注我,就像我时常关注着你一样,“尼尼微”的网名,是你从未换过的,亦如你安稳的性格不轻易改变,我看着体育考试马上到了,终于鼓足勇气,约你去海边走走,我知道你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即便我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但我了解你的善良,你还是会陪我去海边走走,只是走走,像是个过场,是朋友的专属!

  周六的天蓝的一尘不染,微风拂过面让人感到凉爽,在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旅行,拍照,我穿上最喜欢的卫衣,梦想一身格子调的你和你走路时散发的气息,清新迷人,深入我心。站牌上的人不多,我本想早去等你,可你比我去的更早,我一眼便认出人群中的你,不显眼,不惊艳,却很楚楚动人。于是我很自然的想起了牡丹亭里的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拍拍你的脑袋说:“美女好。”你半开玩笑的说:“美女好,丑女就不好了?”我一时语塞,你指着前面说:“车来了。”十八路公交车还是一如平常般拥挤,很多人,一路上都要站着,去海边的路程不远不近,也要坐十几站。

  在日照好像永远也不会发生堵车这类的事,你说日照的司机都不长眼,有好几次差点撞到你,我嘲笑你个子矮,不在司机的视线之内,你努起嘴并没有说话,其实从那以后的几日,我下晚自习总会走的很晚,生怕你在夜色里走失,常常在很远的距离注视你。一路上你说话很多,大多都是高考前和高考后的事,我发现原来你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比起过往你更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孩子,为了逃避一个地方而来到一个地方,只要不糟糕透顶就算是不讨厌,谁都是将未来用来逃避!以为小学不开心,还有初中,初中不开心,还有高中,等到了大学,步入社会之后,才发现没有未来可以用来逃避,你只有试图迎合,接受,扎根,成长。即使硬着头皮,即使满目疮痍,可这就是人生存的意义!唯有亲手改变现在,而不能期待未来救援。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聊我的高考,因为那种悲哀是我第一次感到屈辱的存在,令人发指!痛心疾首!与其说那是次失败,不如说那是我意料之中的荒唐闹剧。三年间我像一个小丑被捉弄,被嘲笑,最后被押解到法庭,宣判死刑,甚至连死的时候都得表现得大义凛然,不亢不卑,好似是为国捐躯一样。我听你说的很解气,也跟着笑了,如若以前我们就相识的话,我想你会成为我的女神兼学霸,如今你成了我的女神,幸好你再不想当学霸。

  海边的风很大,浪也汹涌,你今天扎了马尾辫,额头的刘海被海风吹成了中分,你时不时的会梳理一下,动作之间,我看出了你的拘谨。我问你财政学院的事,比如曾一个连的弟兄,分了班之后的导员,其实这一些事我都不熟,很多人我连名字也不知道,只能向你描述他们的样貌,就这样你被我逗得哈哈大笑,我慢慢注意到你笑起时的酒窝,如夕阳沉没后天边泛起的晚霞,里面没有酒我却醉成了狗。我想想也是,今天应该是我决定追求你的第一天,我总要搞清楚你是不是单身吧!于是我很委婉的问了你一句:

  “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我咯咯的笑,内心却无比忐忑。

  “谁稀罕啊!我是不会想这方面的事的。”你的回答斩钉截铁。让我一惊。

  其实口是心非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可是我隐约听到你泉水一般的嗓音里生出许多密密麻麻的不安定,我怀疑自己有些鲁莽,一定是冒犯了你以前的生活,不免感到抱歉。但我很郑重其事的告诉你:

  “相信真情,相信这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只为你盛开。”

  你表情很是错愕,只是说:”我脑容量小,根本不懂。”我很认真的端详着你,只觉得心里开出了花,静谧的沙滩上几只信天翁鼓噪的飞起来,煽动着翅膀冲进大海里,我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天色由远及近暗了下来。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你在说,我在听。我以为你是我的旧相识,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是说到底,“我喜欢你,”这句话也没能说出口。你住的园区比我的宿舍楼要远的多,c大是一个很奇怪的大学,宿舍和学校是分开的,从宿舍走到学校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我本打算要请你吃饭,可你执意不肯,因为你周末也有晚自习要上,所以不得不提前下车,去往学校。我们告了别,你娇小的身影,在车玻璃的摇晃中逐渐退去……能遇到你总是好的,纵使相遇也要历经千难万险,有些人或许一辈子也无法相遇!

  我算是终于熟识你了,可以夜夜回你消息,陪你聊天,可以拉你唱歌,一起跑步。我们会坐几小时的车去爬山,会去海边露营,我逐渐认识了你身边的朋友,我的哥们你也能叫得上名字。日照的冬天是暖冬,阳光像一杯热糊的咖啡,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你的课程越来越紧,而我的课程表却在我不太好的心情中一点一滴的省去。体育生在这所学校里的唯一好处就是丝毫不必担心会挂科,而这个特权,足以给我一个充分的逃课的理由。

  我在闲下来的时候会想你,会望着突兀的枝桠发呆,会寻找天上的飞鸟,会想:日照难道从来都不下雪的吗?

  “嗨,在想什么呢?”

  脑袋重重的挨了一击,顿时有些发懵。这个没轻没重的家伙,一屁股坐在我边上,一脸的坏笑,我顺手夺过他咬了半口的香肠汉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你个混球,下次要再敢打我脑袋,我保证你死的很惨!”我凶狠狠的瞪着他,他很识趣的缩了缩脑袋,生怕我一巴掌打过去。对于眼前这个有些趾高气扬,高大却算不上魁梧的大男孩,我永远都没有话说,从出生到有了记忆,他就好像幽灵一般缠着我,小学,初中,高中他就是我的影子,没有一刻能够甩掉,缠人的要命。有些东西似乎是命里有的,是理所应当的属于你,就如同你的左右手,存在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存在才需要理由的。我喜欢足球,从小就很热爱,他也是一样,甚至爱到骨子里,我们都赞赏彼此天赋异禀,可以在未来去为同一家俱乐部效力,可以共同征战欧洲,赢得荣誉。在我眼里他是最好的中场,在他的眼里我是最优秀的前锋,然而一切一切的梦想,都在高考结束后破碎,我们都不曾想过要上什么样的大学,不曾想过要在高中获取任何的成绩,我们只想努力的踢球,然后有机会去为一家俱乐部效力,可惜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达成。命运最巧妙之处就是让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坚持,忍耐,恒久,想用汗水赢得尊重,用信仰击败谣言,可到最后当我们孤注一掷时,却输给了这个社会上最现实的金钱和权势。我们最无能为力的东西,把最初的梦想摔得粉碎,可命运以为趁人之危就能击败我们吗?不!绝不!我们偏要让命运看着我们一如既往。

  选择来日照,他有一半是为了我,他的体育成绩考得比我高得多,可以去一所不错的本科院校,但他如我选一样固执,至死不听家里的安排,费尽心机的和我报了同一所大学!用他的话讲:“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当初也是他偷偷给我改了会计专业,说财政学院的妹子多,可以交到很多女朋友。我打得他半死,发誓不会和她在一个学院,现在我转去了建工,而他依然留在财政。“许翼,你脑子是不是长泡了?整天在想什么呢?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多漂亮,你怎么理也不理人家呀!还把人给删了。你这不是让我很难做人嘛?”你一本正经的在这儿给我夸大其词,我懒得理你,躺在草坪上看我的风景,你很不服气的扯我的衣服。

  “哎,马上学校要去参加中国大学生五人制足球比赛了,这几天你怎么也不来训练了?是不是约会去了?”

  “你脑子里进屎了吗?我还用训练吗?呵呵。笑话。你要是再敢给我牵红线,我就宰了你!”

  在我面前你除了喋喋不休就是油嘴滑舌,我对待你的方式极其简单粗暴,除了打就是揍,你总说我孤僻,眼睛里像起了层雾,对女孩子最没有人性,心理上一定是患有严重的语言障碍交流症。我平时的确不怎么爱说话。对你算是说话多的,但自从遇到那个叫淑研的女子后,我瞬间觉得讲话真的是一门艺术,我还不想告诉你关于她的一点事情,因为你实在让我很难相信你的嘴巴,有况且你住在财政学院,我不想惹是生非,制造出关于她的谎言。

  “小帅,元旦要回家吗?”我神思恍惚的看见你整齐的刘海和棱角分明的侧脸。

  “回家干吗?队里商量过几天聚会,你要来吗?”

  “不去,那就不回家了,不过真的怪无聊的。”

  “就知道你不去。哦,对了,元旦我们学院要办联欢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的,有大美女的哦。你要来吗?”你无比猥琐的表情瞬间把你邪恶的灵魂出卖的一干二净,如果说后天好色是这个世界上天生丽质的美女抛给你的诱惑,那么天生淫荡就是你改也改不了的痞性,无可救药!“拜托你滚蛋好吗?”我一脸的鄙夷,你贱贱的笑着。财政学院的晚会?我暗暗地想,她会不会去呢?

  日照的黄昏没有尾巴,脱下淡红色的外衣后,就剩下赤裸裸的夜。尤其是到了冬天,夜晚降临得更快。你打了车回宿舍打游戏,我留在学校里去上晚自习,你骂我是神经病,装好学生,我很淡定的一巴掌抡过去,你终于惨叫着离开,我的世界里清静一片。上晚自习的这个习惯,我从高中就杜绝了,上了大学却莫名其妙的一节不拉,我在教室里多半也是在走神,但我所盼望的只是可以在你走夜路时,给你一份陪伴,哪怕你不知道这份陪伴,可我却能拥有你出现在我眼里的那种心安,足以让我感动。

  稀稀落落的北风吹了起来,这个夜晚有点冷,我穿着厚毛衣也有点招架不住,星星躲藏起来,月光昏黄投射下无精打采的冷色。你照惯从北门出来,背着白色的包,走过宽宽的马路,从人行道的边缘走着,你步子小却走得很快,我们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我却不能上前和你打招呼,你说过自己走才是最好的,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伴你呢?白色花边的羽绒服将你包裹的严严实实,我小心翼翼的跟踪你,今晚太静了,连脚下的落叶都咯吱咯吱的响,我看见白色的腊梅开了,五瓣粉蕊,香气飘飘洒洒,在路灯的映射下,蒸腾,上升,回旋,弥漫四周,你应该会喜欢白色,你如白色一样干净,昨晚你换了个性签名,“你要爱自己,你越爱自己就越不需要去依靠别人,你若先流泪,湿的一定是你的眼。”我看到的时候很心疼,就像现在看到有些孤单的你。尽管坚强,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可你本来就是个孩子,天生就该受到保护,我不希望你能长大,长成坚不可催的模样,智谋高深可以应对一切。

  转弯处是一个装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车不是很多,但偶尔会驶出几辆,你戴着耳机在刚刚绿灯的时候踏上斑马线,就是这偶尔会驶出的几辆车,根本无视红灯的存在,呼啸着碾压而过,你吓的呆在原地,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我这才知道你也有害怕的东西。我其实比你更紧张,回到宿舍立马给你发了消息:“过路口的时候摘耳机,他们看不到你,你要看到他们!”你回了一声长长的“哦……。”我看到空间里,孔帅发的元旦晚会节目名单,你的名字赫然在列,朗诵诗《新月》,朗诵者:陈燕,任小R,孙淑妍。我打开那唯一一个单独分组,揪出那个从不聊天的对话框,默默输入几个字:“元旦晚会的演出,叫上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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