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说的不是五月天的阿信也不是以前「信乐团」的信,是那个英文是「letter」、日文叫「手纸」的信。
在高中以前,对于写信这种古老的交往方式,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格式很烦琐」、「并没有什么用处」,而矗立在我家附近的邮筒,我甚至还一度以为那是垃圾桶。
然而高中时代,女生们开始流行写信。
高中我们住校,一周回家一趟,学校规定不可以带手机,每个周末我都要和父母斗智斗勇后,才能获得珍贵的上网时间。
阿随,我还想跟你说说话
然后,我在网上认识了阿随。
当时她发了帖子,说留下地址,她会写信寄过来。我当时脑子一热,留下了自己学校的地址和真实姓名。为了她,我还特地买了好看的信封和邮票。
我和阿随相隔很远,浙江和四川。信件的一来一回,需要两周。我还记得是她先写信给我的,第一次收到信时,拿起信箱中静静躺着写有自己名字的信,想马上拆开,又忽然有些舍不得。那种矛盾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我给她的回信常常一写就是两张,她也像是和我竞赛似的越写越长,越写越多。我常常将阿随的信夹在课本中,等到自习课,趁老师不在教室时,小心拆开,慢慢读。读完后,迫不及待开始回信,奋笔疾书的样子能骗过老师的火眼金睛,让她以为我在认真写作业呢。
我在信纸上写下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想,向她讲述不敢明说的青涩暗恋。她向我抱怨学校的作业和考试,跟我述说她和网上的男生的恋爱历程,当然在她收到我的回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年少的我们,有好多好多的话憋在心里,却偏偏不想向身边的人倾诉。还有很多很多的共同话题,动漫、小说,她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未曾见面。
后来,她来信告诉我搬家了。虽然信的最后附上了新家的地址,但我回信后,就再也没有收到署名阿随的信。我也不死心地又向旧地址、新地址各寄了信,但最后不得不承认,我和她断了联络,无论是信件,亦或让我们相识的网络,我都无法再找到她。
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快要将她淡忘了。某个周末,大概是太过无聊,胡思乱想,竟突然想起那个满满装着信件的铁盒。我坐在书桌前一封一封的看,看着信上阿随欢脱的语调,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我为挽回我们珍贵的缘分做了最后的努力,我在网上给她留言,告诉她我就要毕业了,学校的地址已经不能用了,如果她看到留言,请她寄信到我家。可惜,等了一个暑假,还是音讯全无。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结束了短短一年多的友情。
当初她发的帖子依然还在,我还能看到那时我用一种极尽可爱的语气和她对话。如今我早已离开了高中,和阿随断了联系也已经三年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在我心中只是一团模糊的快乐影子,有时会想起,依然满心惆怅。不知她会不会有时想起我来,一个比她大了两岁的姐姐。
在我和阿随失去联络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棒棒,坐在我左手边的女孩子,找到了一位在东北某大学读研究所的「大龄」笔友,硫酸。
棒棒有时会给我们分享硫酸的信。硫酸的字十分挺拔,我这个人,看到好看的字,总是不禁想象写字的人,应该和他的字一样好看。然而硫酸,自称是一个胖子。哈哈,我当时好像难过了很久。
硫酸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温润的大哥哥。记得在快要高考前,为了让棒棒专心复习,硫酸和棒棒停止了通信。不知道他们后来是否还有恢复联络。
看着棒棒热火朝天和硫酸通信,我也试着在网上重新寻求笔友。可没有一个能再带给我想要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常常通过几次信后,就断了。我也没有觉得很惋惜。大概和「初恋永远是最美好、最令人怀念的」是一个道理吧。
现在回想起来,后来的几位笔友竟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反而是阿随,我甚至还能回忆起许多她的事。
多少人给暗恋对象写过信
上面说到初恋,我觉得我算有过初恋对象,毕竟对于暗恋能不能当作初恋这个问题,不同人有不同的答案。
葛葛,我和棒棒都这么叫他。
他是我的国中同桌,上学的时候我自认为关系挺不错,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见过面,可我还是一直偷偷对他念念不忘。高中的女生们都喜欢互相说些小八卦,我也曾和棒棒咬着耳朵讲他的事。结果在棒棒的怂恿下,我真的鼓起勇气写了一份信寄给他。
不过不是情书,哈哈。
具体写了什么早就不记得了,大概是一些我身边的有趣的小事,或者是什么废话。担心他不回信,我甚至把邮票、信纸和小信封一起寄了过去。托棒棒的福,我们已经不用花钱买信封了,只要一张白纸,一瓶胶水,折折折,就可以变成一只信封,自己做信封,还可以控制它的大小。
邮局并不会太过计较那些奇形怪状的信封和明信片,有时候邮编也只要写个大概,只要地址写地足够清楚。毕竟这个年代,这样充满古早味的信真的不多见了。
甚至有一次棒棒给她在另一所高中的朋友写信,连邮票都是自己模仿着画的。她觉得有趣,本以为应该无无法寄到吧,结果竟然收到了朋友的回信!朋友还在信中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惊讶之情,大概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贴着假邮票的信,她竟然真的收到了。
总之,我收到了葛葛寄来的回信,用那个我给他的无比小的信封。他学习比我努力,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大学霸,回信也常常拖拖拉拉。明明一天就可以寄到,我们的一来一往常常也要一个多星期。
少女的心理还是很幼稚的,看他总是会晚上几天才回信,完全不像我那样积极,或者说是热衷于回信,我也赌气一般,刻意将早就写好的回信署上后几天的日期,装进信封放上几天再寄。
现在仔细想来,当时也许是不想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显得太过热情吧。反正后来什么也没发生,我这样刻意的幼稚行为,大概他是完全不会察觉到的吧。
我们终于要长大
终于时光在信件的一来一往中匆匆溜走。眨眼间,同学们便各自离散。
大学丰富的课余生活让我十分惊喜,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好像有许多做不完的事,可以随我的意愿肆意行动。高中时代每天充斥着学习,连看小说也要偷偷摸摸的生活已经被我远远抛在后面。
我对于写信的热衷也一下子消散了,彷佛顺理成章的,高中两年每周收信、回信根本没有成为习惯。说丢,就丢了。
偶尔还会记起给棒棒寄一封信,可如今每天拿着手机,真的没有必要再用那样的方式联络了。在高科技面前,古早的方式似乎脆弱的不堪一击。
写信似乎随着高中时光的远去,无声无息地开始远离我的生活,那段酸甜苦辣的少年岁月,也永远和那些信纸一起,尘封起来,藏进抽屉,藏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