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规蹈矩的生活着,一个人一对儿耳机慢慢地走着,几乎不会遇到熟人,除了必须的上下班其余时间她不喜欢下楼,喜欢待在出租屋窗前的爬爬垫儿上用最舒服的姿势随意窝着,怀里抱一只熊娃娃,时而发呆仰视着窗外,时而闭眼假寐放空自己抛弃一切,时而翻看书桌上喜欢的书籍,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日光消退黑暗来临,只有在夜幕的笼罩下她才会拿着手机戴着耳机缓缓下楼独自散步。微风吹着一个个陌路人擦肩而过,她不由觉得夜变凉了,秋天又到了。
想一想,这已经是她生命中第二十三个秋了,想到这儿她笑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在时间这条长河里游了这么久但她又不得不相信毕竟她不是傻子。此刻,她只是奇怪为什么那来去匆匆的行人、那黄澄澄暖洋洋的路灯、那略带一丝凉意的秋风、那耳机里柔软的音乐会让人忍不住落泪,会让人忍不住想念家,想念着牵挂自己的爸爸妈妈,想念着离家前的情景,想念着临走前爸爸妈妈一字一句的叮咛…她耳畔仿佛还在响着:“爸、妈,我走了,我走了啊!”“我走了,我走了,”就像她上学离家时说的一样,走了,走了…哦!爸爸妈妈…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眼泪没有一点儿预告一下子顺着脸颊在下巴下方凝结成了一滴水珠啪的掉落下来。她没有带纸默默地用手背去涂抹想要掩盖这一片狼藉,因为她不喜欢自己常常流泪,她害怕自己一流泪就要流个不停了。她一般都会小声和自己聊天儿说:“别哭了,你可是风里长大的孩子哪,慢慢学会把自己逗乐。”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低着头她有些埋怨自己。
她想起了高中时写给爸爸妈妈的第一封信,还记得写信时自己把自己给写哭了,一封信写下来,透明泪水和黑色墨水相融合,字迹像是被反复描绘了一般变得又黑又粗,但这粗黑的字体似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许是觉得模样太难看便又自顾自地上了一层粉遮住了这黑粗的躯壳模糊中掺杂着一丝朦胧美。信的内容杂七杂八,但应该有:“爸爸妈妈,我会好好努力的…不用担心…”这封信最终也没送出去,哪里去了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想转身走进了路边的小卖部。
夜渐渐更深了也更凉了,她预备回去了,回到她那几百人民币租的小屋里去。
走着走着一拐弯儿看到了广场上跳舞的阿姨和奶奶们,她喜欢坐在角落里观看,特意挑选了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安静的坐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有小孩儿骑着小自行车从眼前溜过,也有小孩儿你追我赶在旁边嬉戏打闹着,她猛地想开口打声招呼嘴巴却像粘住了似的,有点儿窘迫还好什么也没说。她又呆坐着直到散场,这才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路上看到结伴而行的兄弟或姐妹或伴侣,总有几个人手里夹着带有火光的香烟,黄色和红色交织而成的光豆粒儿般大小却异常的亮,让人有种尝试的冲动和欲望。过马路时车灯照射着前方,眼睛与灯光不期而遇,霎那间感觉自己瞎掉了,明明那么亮但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低头极力地向前走,似要把地看出个洞来,几秒后踏出光圈走进黑暗才得以全身而退。回到了小屋,开始真实地活着,洗漱、玩儿手机,睡觉、做梦,她还是她。
一切都会过去也终将过去,她说给自己听 ,她说要做风里长大的孩子随风飘落,不捆绑不贪恋,毕竟一切都要过去…像落花流水…成为过去…
如果再见一定要珍惜相见,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会再见了。
事实是很少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