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郝睿那深深的眸子,小花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何况我过得很快乐,我比你有钱,我不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我会有什么苦闷呢!”
她暂停了一会儿,继续叫道:“别让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滚!”
郝睿依旧深深地看着她,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好,你让我滚,我就滚!”
转身时,他还说:“小花,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和幸福!”
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间。徒留一室清冷。
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小花蓦地跌坐在床,立马痛哭起来。
她越哭越汹涌,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浑身颤动,满脸弥漫着泛滥不止的泪水。
“小花,你别再装了!”
突然间,门口传来郝睿的声音。
他不是走了吗?小花心想,立马抬头看向门口。郝睿果然站在那儿。他没走吗?
“小花,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故意装给我看的!”
“谁跟你装呢!你赶紧走!”小花带着哭腔继续疾言厉色道,“别过来!”说罢,还拿枕头朝他身上砸过去。
郝睿却兀自笑着,不闪不避地,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温柔地用手指帮她揩去眼泪,笑道:“小花,别装了,你不累吗?”
小花知道这次,自己是骗不过他了。看着他温暖的笑脸,感受着他指尖柔和的温度,她顿时哭的更凶了:“你为什么不走?”
她靠在他的怀里,依偎在他宽广、温暖的怀抱中,大声地哭着。
郝睿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肩膀抚慰她道:“小花,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闷,把你憋着的苦闷都说出来吧,我在这儿听。”
小花在他怀里哭累了后,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开始低声地诉说着:“郝睿,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好脏。”
“为什么这么说?”
“我当初为了能演戏,出卖自己的贞洁去贿赂导演,结果被骗了。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后便消失了。我真下贱,愚蠢。”
“然后呢?”郝睿不想打断她,让她继续说。
“我为了筹钱,去做了三陪和妓女,我还得罪了一位贵公子,我就被他报复,他用火热的烟头烫我的身体,我还被他和他的手下轮奸,我被很多男人上过。”小花说到这里,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郝睿听着听着,有些呆愣了,他非常震惊,想到她曾经这样无助,顿时心疼不已。
他帮她又擦了擦眼泪,说:“继续说。”
“我演戏走红,她们都说我是长得像别人,靠潜规则上位。”
“她们还说,我就是个陪睡的妓女。”
“我原本以为我这样拼命筹钱,小草就能治好,可是,医生原本让小林献骨髓,可我爸妈不同意,非要用我的,用我的容易复发,他们不听,还说我是自私怕死,不想捐献骨髓。”
“小草病情复发,我妈把责任全怪在我身上,说我一直劝她去复查,把她恢复的身子给毁了,她还说,就是我带她去旅游,才让她感冒、病发,是我害死了她。”
说到这,小花的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我知道我也有错,我也知道妈妈是心中痛苦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我不想在意,可是,我还是会心痛。”
她的泪水依旧流淌不止,郝睿便不停地帮她揩着。
“把它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了,就好过了。”他温柔地说道。
“为什么,从小,小草都是那么温柔娴雅,我偏偏做不来,我一直都是做小草的对立角色,她们只会夸小草,不会夸我,要我向她学习。小草确实什么都好,学习成绩也一直和我不相上下。后来,我就拼命地读书,刻苦努力,终于,我在高一的时候,超过了她。家里穷,负担重,她就自己主动辍学打工。”
“以前我总嫉妒她,为什么她就那么讨人喜欢,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故意装善良,想和我比较,可到了那时候,我才开始真正懂得她的好。她是真心的善良。我默默对自己说,等我考上大学了,找工作了,我一定好好报答她。可是,她却那么早就——”
小花继续哭诉着。
“等我想报答她的时候,她却英年早逝。她才二十一岁,她都没谈过恋爱,没有体会过爱情的滋味,没有成家,没有生儿育女……”
“小花,事情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时间长了,就会好的。”郝睿安慰她道。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假如,我坚持劝爸妈用小林的骨髓,她是不是就不会复发而死?假如,我没有带她去旅游,她没有淋雨,感冒,她是不是就会多活些日子?假如,我没有上大学,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工作,她是不是就不会得病?假如,当初是我这个姐姐主动辍学,那现在死了的,会不会是我,而不是她?”
小花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
“小花,你再哭,再自责,难过,都没有用了。小草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她化作了灰尘回归黄土,已经长眠地下了。”
郝睿扳过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劝她说。
“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沉溺悲伤,也无济于事。她不可能再活过来,对着你笑。她活着的时候,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和你的家人,一直都好好的。那应该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吧!”
郝睿劝说着。
“我记得出殡那天,你把她骨灰埋在那片小树林,你说,那片树林是小草和你一起种下的。你答应过她,你会照看好那片树苗。那片树苗就是小草生命的延续。可你现在这样自责,自暴自弃,你怎么去照看那片树苗?你说,小草去了地下,看到你这样痛苦,她放得下你吗?她能死得瞑目吗?难道,你就想让她的灵魂不得安息?”
小花听到这番话,眼泪更加泛滥不止,又哭得浑身颤动,声音哽咽。
“好了,小花,如果你放下过去,放下小草,好好地活下去,小草,她也一定会安心的!小花,振作起来吧!”
郝睿不停地给她信心。
“我们去你老家山坡,看看那片树苗,现在长得怎么样了。你说好不好?”
“嗯。”
小花终于在郝睿耐心的劝说下,将自己心里的苦闷全都倒出来,经过一番痛哭,发泄、释放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过多了,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尤其是在郝睿的怀中,她更觉安心和惬意。她渐渐平复了心绪,不再哭泣,擦干眼泪,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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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起回到了小花的老家后山。
山上秋阳高照,秋风飒飒,连绵起伏的树苗在随风摇曳,煞是壮观。
看到几座山的树苗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长大了,暗绿色的叶子,茂密而坚韧,小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说:“日子过得真快,树苗真的长大了许多。”
“是啊!小花,等过几年后,那片树苗茁壮成长,长得高大繁茂,绿油油的一片,连绵起伏,该多么美啊!”
小花依偎在郝睿的怀里,甜甜地笑了。她真的想好好戒毒,好好活下去。
“小花,回去和你爸妈一起吃顿团圆饭吧,自从小草去世,你们应该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
“可我妈——”小花想起她妈妈在她临走时的表情就有些犹豫。
“小花,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妈也该放下了,再说,父母看到自己儿女归来,肯定是高兴的。她不会说你的。”
二人下了山,到了家门口,小花看到妈妈依旧在院子里整理着玉米,她叫了句:“妈!”
几月不见,妈妈又苍老了许多,脸上似乎又多了几条皱纹。看到小花回来,她微微愣了愣,看到有郝睿在旁,她勉强勾了勾嘴唇,虽然没有表现出多么开心的样子,但是,小花却能感觉得到,妈妈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
“回来啦!”妈妈抬头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活,淡然说道。
小花一脸释然地笑了。然后向妈妈介绍道:“妈,这是我大学同学,他叫郝睿。”
“阿姨,您好!我之前来过一次。”
“哦,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进来坐吧!”妈妈微笑着起身,向他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