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临近十点,一辆向南开的火车静静停在站台。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座城市习惯这样的天气,相比晴天,雨天才是这里的常态。
雨天阻碍不了乘车赶路人的步伐,不断有人进入一号车厢,现在这里一片混乱,空气中夹杂着列车员的催喊和乘客的抱怨。
“都往里挤挤,别堵在过道堵在门口,里面空着呐,你们都在这里不动干嘛?”
“走不动啊,根本过不去!别挤啦,过不去!”
此刻,三名扛着硕大行李的人结伴站在车厢门前,他们看上去五六十岁,衣着朴素,个子都不高。
三人开始拼命向上挤,周围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眼神里露出一些异样。
两分钟后他们总算挤上了车。一个白色涂料桶和一只红色塑料桶摞着被放在门边,在这周围挤着大大小小四五个行李袋,灰色、绿色粗布的质地看起来与周围人的背包、行李箱格格不入。
这时,列车员出现在这些行李旁边。
“你们几个在哪下车啊?往里走走好不好,就你们这几个大包放在这,我连车厢门都关不上!”
三人中其中一人头戴黑色运动帽,他皱紧眉头,努力地解释着什么,周围旅客连同列车员一脸诧异,他的口音很重,几乎没人听得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在哪下?什么地方?”
他重复了几遍地名,列车员费力地听着,过一会他把头扭向车厢另一侧,抬起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大爷,你别站在这,你半夜才到地方,别人站在这坐一站就下了,你站这儿别人都不用上车了,走道都没法走!走!跟着前面那个列车员往里走,快点!”列车员操着明显的东北口音大喊着。
临近开车时间,零星仍有背着行李的人喘着粗气来到车门准备检票上车。雨似乎小了一些。车厢里的潮气变得浓重,一个中年男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挤到火车吸烟处,从口袋里掏出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从吸烟区向两侧车厢缓缓蔓延。
“你说你们出门背这么多东西干嘛?弄俩破桶有什么用?”
桶的主人朝列车员憨厚地笑着,也许是身上的行李太重,他腾不出手去提他的桶。
“就这俩破桶,放这放到终点站都没人要,扔了不要了多好!”
列车员走后,他向离桶最近的一个年轻姑娘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把包卸下,弓着腰,伸出左手,姑娘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桶推到够得到的距离,他提起桶,重新背起行李,跟着同行的另外两个人朝火车车厢深处走去。
火车开了,雨还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