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的文,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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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尝试,一口气随意写完,思绪飞到哪就写到哪,当作一个文字的游戏。

   最近一致想写点东西,但是每当提起笔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有想写微小说,尽量简短,没有过多的铺张,越短越好,一个桥段、一段对话、甚至一副定格的画面都可以独立成文。不必有结尾,亦不必有前情提示,空间留给看它的人。但这种愈精短的文字愈发需要一个精彩故事的撑持,而在我看来,故事不可无中生有,需要形似的经历作为引子。

   那就试试散文吧!散文可以写自己的记忆和观察,散文可以更加温柔。却也更加危险,因为那需要直接站在文字的面前,没有任何角色的掩护。

   散文可以一路跋山涉水、山高水远,也可以无知无畏、即兴颓废、放任地一意孤行,在自己的文字里做自己的王。散文可以写生活里的尝试和动荡,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些彼时惊心动魄的冒险、浪漫而目的不明的旅行,闻者为之惊叹时窃窃地洋洋得意。散文本身也是一面镜子,在写时,在看时,可以照见自己,以文字为自己的镜子,走到和照见自己的更深处。有时你我往往需要把自己厚厚的外裹撕开来细细审视。

     散文中也可以说故事,也可以没有明确的要表达的想法,像随笔,像散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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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在地铁车厢里看见一对年轻男女。

   就坐在我的对面。男子约二十出头,环抱一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女的看起来未成年,我称之为女孩。应是一对情侣,都穿着做工粗糙的DIY喷墨T恤,图案已然残缺不可分辨。他们一直沉默不说话,彼此的膝盖顶靠在一起。目光低垂,不看对方。这种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地铁抵达八一馆。

   男子起身把行李交给身旁的女孩,下车。车门还没有关上。他站在窗外,注视着车厢里女孩的背影,女孩没有回头,把头埋进行李包里,环抱着双臂。他仍固执地站在那里,不移动半步,在车子再次启动之后,跟着地铁疾步行走了一段,眼睛跟随着车里的女孩。女孩没有回头,地铁进入了隧道。

   当窗外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女孩抬起了头。满脸克制的哀伤,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破碎,不复存在。这股哀伤崩溃了她全身的力气,看上去软弱。女孩放下包,搁在座椅的下方,蜷缩着下半身,抱起双膝。这时我看见她的脚踝上方有一块小的刺青。

   L&L。

   窗外又开始亮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告别如此沉默,而又肯定。无人得知这分开之后的别离,是倏忽再会,还是漫漫无期。无从探测。车厢里人不多,大都神情萎顿,彷佛流水线上被淘汰的木偶,彷佛已无更多精力来留意周围发生的事情。列车又缓缓开动,我坐在她的对面,看着他的告别,然后又看到对面窗里黑暗中映射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我冲着镜中的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确认那是自己。

   就在此时女孩的目光与我交汇,那眼神令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种我无法用文字叙写的厌世,就这样我被剧烈而静默地击倒。

   所幸到站下车,赴了一场三两聚会的约。

   这算一个故事吗?我也不确定。渐渐淡忘了他和她。直至一天夜里的梦境。我听见那个女孩在唱歌。音乐响起,黑暗沉落。我逐渐沉没至大海。深海之下,翻动的潮水,有圆柱状的明亮阳光,穿透空气和水,直直地贯通、倾泻。周遭的水流似乎并不影响我的呼吸,但我仍然本能地屏住,向那光亮潜伏而去。水波包裹住她的眼睛,咕嘟咕嘟的小气泡繁盛地升腾。我听到那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她在唱歌。

   歌声逡巡在水里,潮水拍打在她的胸口,放出回声。这是她一个人的海,她一个人的歌唱,与所有在听或不在听的人,都没有关系。她上下翻转,震荡的音浪扑打到我的脸上,那样真实。彷佛我闭上眼睛,便看不到人世,只是看到幻觉。看到潮水起伏,看到记忆深处的海,血液里都是激越。我喜欢这种丰盛的浓烈,即使是梦。

   出地铁后,我将之前的插曲抛诸脑后。在廉价的路边小馆子里,我们聊天,我一直试图告诉他们我现在的生活状态。后来我们谈起了在前湖旁四年的快乐时光。我们谈起正气广场双龙的势,说着润溪湖桥底的风,聊着建功楼灯火达旦的图,忆着后街五人连坐的局。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依然是不善表达的少年,站在内心一个八面临风的位置上,试图确认镜中的是自己。

   我们喝地烂醉如泥,说着匆匆往事,那些美好的,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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