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文】
可能是由于这里人口密集,可以布施的人也层出不穷的原因,很多乞丐都愿在这儿死守长驻。
他们有群集街头,也有独来独往,当然以群集的方式不太讨人喜欢。对于我而言即使是一个人在这儿溜哒,我也不会太乐意。我讨厌那种始终都在崇拜我的人———只会用同一种方式对着我离去的背影,磕头或是出之内心的感动。声音低沉得使人伤心。
我火速从那条街上走过,两旁苍翠欲滴的黄桷树盖住了大半蓝天,我这才知道那些平常比镜片更光亮的树叶,今日却不透一丝阳光。汽车一卷路卷着灰土,排着黑乌朦胧的尾气,在空中久久不肯消失。于是他们在烟雾弥漫的仙境之中来回乞讨,恰意而又风光。
经过这种仙境时候,我似乎有些开始迷恋那汽车里穿金戴银的贵族少女们,为什么他们不去拦住汽车或是去一个强壮的小伙把车轮逮住,即使使她留下一片指甲、一个耳环或者是一个发簪也能让他们受用半年,当然这段时间也就望着那番希望苟活下去———而又有谁能看着一个女人的贻物,就能活下来的也算是奇迹中的奇迹。
一个小男孩儿,上肢全废,枯黄的身体在树荫下像是刚刚经过油炸似的,黑而又瘦小。躺在地上倔强地伸着脖子,以此拦住我的去路。我讨厌他那种“冷酷”和奋世嫉俗的眼神,他对着大地呻吟,已将身体下的胶皮磨得千疮百孔,也许那是他渡过千百个日夜的温床,或许是他们自我生存的唯一可以依赖的工作方式,无论怎样乞讨已他存活下来的唯一希望。我被迫停下了,看着眼前成片的哀求者,我仿佛觉得自己高傲得像是无所不能的九五至尊。
但是,我还是放弃了布施,退后几步便往前奔跑,跑过这个比灾难更可怕的魔域,带着高傲的心从这里的希望中逃向遥远的大街。
掉落的树叶,在空中迟迟落下,而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又像是苦苦哀求的伸呤。黑色的尾气再次袭来,形成一道屏障,将我与他们各各分开。于是我逃离了现场,将灵魂挌置在这块土地之上,任由灰尘将我深埋,任由那些希望我可以布施的乞求者将我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