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回老家过年了。
自从老家老屋成危房被拆倒后,我就很少回老家 了,每每想起那一片狼藉的景来,内心的酸楚直触泪点…
老家的老屋,其实是父亲用自己辛苦攒下的积蓄,从别人手上买的。
父亲生前跟我们讲,老屋以前的主人是村上最富的,可他家香火人丁单薄,只有一女儿。但俩位主人平时乐善好施,算是开明人士。土改时,女儿早已出嫁,俩位主人年事已高,先后去世后,老屋成了驻村干部办公、落脚的场所。后来,政府又把这老屋,分给村里的二户人家。
老屋是两间砖、木结构的瓦房,一间是厅屋,一间是卧房,坐北朝南。左、右侧墙和后墙由青砖和土坯砌成,前面是木板墙。
厅屋是两扇对开的厚实木门,门头上 嵌有雕花木格窗,非常精美。大门外还有两扇矮小的雨门。下雨天,只需合上雨门,静静地坐在屋内,就能听风看雨,享受时光静美…
屋前是一宽阔的空地,四周栽了些苦柚、桃、李树等果树,春天花开时节,沁人的花香随风飘入屋内,满屋的清香…
父母在东侧盖了两间矮小的舍房,用来关养猪、牛、鸡、鸭等畜禽,这样老屋也就更干净卫生了。
屋檐下的台阶是青石板铺就。小时候,下雨天,我们喜欢踩着青石板伸手去接檐水玩,非常开心。
厅屋比卧房更宽,进深三分之二处被木板墙隔开,后面小的做厨房,前面大的是厅堂。
厅堂楼面更高,整个厅堂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为此,被当时的村小学借去当教室用了好几年。老屋就这样被书香“熏”过,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后来队上开会议事,也多在我家老屋厅堂。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每年的春天,都有燕子双双对对在厅堂飞进飞出,衔泥垒巢,繁衍生息。
等到孵出小燕了,厅屋的门总是被母亲早开晚合,以方便老燕进出喂食、觅食。
母亲常常望着叽叽喳喳的小燕对我们讲:“燕子进门安家,是送福添喜,是好事呐。”
是啊,每到秋天,燕子飞走后,厅堂少了叽叽叽喳喳的燕叫声,我的心里总有一股“双飞燕子几时回”的失落感。
屋后东侧十来米处,有一口供全村用水的水井,井水清澈甘甜。据村里老人讲,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
井边常有小孩往井里扔石子玩。有次一小孩在井口玩时,不填掉入水井,他奶奶疯一般地跑过来,直接跳下水井去捞小孩。好在井水不是太深,井口也够宽,总算有惊无险。
自此,但凡看见小孩在井边玩,我父母总唬着赶他们走开。
每当夕阳西下,家家户户的屋顶开始升起袅袅炊烟时,在外面玩耍的我们,就会一股溜地往家跑。
一进门,总能看见母亲一个人,系着干净的围裙,在厨房忙碌。(父亲在国企上班,大都不在家。)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听母亲后来讲,当时父母非常开心,在我刚会跚跚走路时,父亲下班在家,总抱着我,在灶口添柴帮忙。
这时,我眼前立马浮现出一幅温馨的画面:夕阳、炊烟、老屋、父母和年幼的我…
后来,父母先后去世,再后来,我们兄妹几个,各自陆续成家,都盖了钢混结构的楼房,老屋再不住人了,往年的燕子也不见来安家,老屋真的老了…
往后,我又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买了商品房,条件比乡下好了许多,全家搬进城内,但再没有那时住老屋的感觉了。
“人情重怀土,飞鸟思故乡。”平时有时间,我还是时常回老家,进老屋瞅瞅,看看墙壁上,我小时候用毛笔画的人像、鸟兽;坐坐父亲制作的板凳;摸摸母亲常用的橱柜,心里总有股情素在翻腾…
老屋拆倒后,我每每想起,总感觉灵魂无处安放,凄凉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幅温馨的画面:夕阳、炊烟、老屋、父母和年幼的我…
(原创首先,文责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