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桃子
想起离开家的那天,母亲早早地起床为我熬汤,想让我喝完一碗热汤再走。我本想劝她,不用这么辛苦,但看向她忙碌的背影,又突然舍不得叫住她,心里泛起了无奈与酸楚。
下一次喝母亲的汤,可能就是半年后了吧,我想。
选择城院,母亲也曾埋怨过我,志愿录取结果出来后的那段时间,逢人问起我的学业,她便要数落我,说我不恋家,选的大学离家太远。但真的到了快离开的时候,她对我最多的还是关切和不舍。
她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但是这几年“刀子”已经越来越钝了,我也长大了。
回到房间,我打开母亲为我整理后的行李箱,翻了一会儿,我忍不住皱眉,向外面大喊: “妈,你怎么给我塞了这么多厚衣服,现在还没这么冷吧?” 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对我说: “哎哟,你是不知道湖南的冬天有多冷,你去哪儿要做好准备了。”
听到这我突然就忍不住笑了,母亲其实并未去过湖南,却还一本正经的以 “过来人” 的语气告诉我。
但现在,我很庆幸母亲有这样的 “预知” 。益阳的冷,是伴着绵绵细雨的,不同于故乡那干燥的冷,幸好,母亲已经为我做好准备了。
客厅的父亲就静静地看着电视听着我们的嬉笑。相比于母亲,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记忆中,他不会像母亲那样因为我出门少穿了衣服便唠叨个不停,但是他会在我犯错被母亲责备后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告诉我没事的。
志愿录取结果放榜的那天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的比以往都早,他急匆匆地进了门,进门后看到我就问录取结果,在这个素日稳重的男人脸上,我看到了少有的激动神情。我告诉他,我录取到了湖南城市学院,他顿了顿,边点头边语气放松地说: “也不错。” 随后又慢慢地道: “你一个人在外省读书会辛苦一些。”
我想告诉他,我不怕辛苦的,但是语言凝结在了口中,最后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是他们怕我会辛苦。
临走前,母亲抱住了我,我轻拍她的后背,微笑地对她说我要走了,母亲过了一会儿才松手。我看向她,她的眼神却让我越发的不舍,但是我还是该离开了。
父亲帮我提着行李箱去火车站,进站之前,他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往我衣袋里塞了一些现金,叮嘱我注意安全,然后就示意我快进站了。
我拉着行李箱,被人流推着往前走,想回头看看父亲也顾不及了。进站之后,我试图透过大厅玻璃窗再寻找父亲的身影,也找不到了,满眼只剩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知道,故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