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无数双手:有的纤巧、灵活、白净;有的红活圆实、又粗又短;有的粗糙开裂满是老茧……
某日,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一双手的照片,这双手饱经风霜,被岁月打磨得满是老茧。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满是褶皱,严重裂开,沟沟壑壑,裂缝处渗进泥土,粗糙似老树皮,又像干裂得不成样子的泥塘底。
我曾见过有着相似手的一群人:八十多岁的老修鞋匠;每天扫街的清洁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建筑工地上的泥水工;拾荒人……唯有这双手却让我印象极其深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记得那是我乘车去乡下的路上,车行至枫树站点,上来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引起我极大注意。她驼着背,步履蹒跚,布满灰尘的衣服破旧不堪,满头白发凌乱无比,皱纹纵横的脸上,已是满目倦容,踉踉跄跄走向座位,瘦小的身子左右摇晃,致使她差点摔倒在地,幸得身旁小伙子一把拉住。
看到那双手的瞬间,我的心像被电触到一般疼痛。它和照片上的完全相似,它是饱经了多少风霜,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我不得而知。曾经它应该也是一双细柔白皙的手吧!它伴着老人从如花少女到耄耋之年,把嗷嗷嗷待哺的孩子抚养长大;为全家人洗衣做饭;夜深人静时为孩子缝补衣服……按照老人的年岁,应过着逸想天年的神仙日子,而她却还在为生计奔波劳累,每日在工地上搬砖一万块砖,才挣得一百六十元。当车上乘客劝她不要再搬砖了,老人只是摇摇头,眼神充满坚定,满是皱褶的脸和她的手一样,已被岁月雕刻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写满了沧桑。
老人一辈子命运多舛,辛苦养大的独子,犯罪蹲狱已十载,儿媳带着孙子改嫁;女儿远嫁他乡,家中生活窘迫;老人的丈夫中风瘫痪在床,家中的衣食起居全靠老人独自辛苦打理支撑着。为了多挣点钱,她用那双树耙子似的手硬是咬牙每日坚持搬一万块砖,挣的钱除去日常生活开支,全部用来给丈夫买药治病。真的不敢想象这样一位瘦弱衰老的老人,是怎样去照顾瘫痪的丈夫?老人从未放弃,毫无怨言,拼命也要用瘦弱的身躯为所爱的人撑起那个破败不堪的家,她大概是用尽余生所有力气,拿生命去和时间赛跑吧!
夏日我们坐在空调房里抱怨工作太累时,你是否有想过此刻顶着炎炎烈日,在田间劳作,挥汗如雨的农人;当你毫无忌惮地往地上乱扔垃圾时,是否想到凌晨五点多就在路灯下清扫街道的环卫工;当你挥霍浪费时,是否想到那一双粗糙开裂长满老茧的手,为了几十上百元钱而不得不日夜劳作;当你抱怨命运不公,叹息自己不再年轻,有没有想过,你和公交车上的那位老人比起来,那点痛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