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随从大弟,从西装内衬口袋掏出了一封鲜红色请帖,明晃晃的烫金大字写着“明天午时,有请程先生莅临海原茶馆”。
这摆明就是鸿门宴,心一下子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来了。我紧张的望着老三,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忐忑的在等待他所做出的决定。我们下一刻面临的是枪林弹雨,还是博弈厮杀,这一切都要等老三的决定。我们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刀锋上行走;稍不留神就会有丧命的危险。
老三轻蔑的笑了笑说:“既然请的是我,林小姐就不用去了吧。”
“我要去,我要陪着你,我不想失去你,除了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老三,你就让我去吧。”我用坚定夹杂着哀求的语气恳求他,让我陪他赴这场鸿门宴。眼中的泪花泛了起来,就这样紧紧的盯着老三,像是能把他的心给融化了似的。
老三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手摸着我的头发说:“好吧”。抬起头对前来请宴“大弟”说:“明天我们会准时到,请马爷他老人家做好准备吧。”
回到我们的住所,我佯装累了;对老三说道:“我想睡一下。”坐在大红色绒面沙发的老三闭了下眼睛表示默许。
房间里,我用摩斯电码特有的频率轻敲着翡翠耳环。向孟队发送信息“明天午时海原茶馆,老马设宴,我和老三前往”贴在门后的耳朵连着跳动的心,一刻也不敢休停,生怕下一步会有人识破我的计划。
“暴龙,明天你跟我进茶楼;财神,你就在附近转转找个好的位置。”老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明白。”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茶馆没往常那么多人,异常的安静。在老马小弟的带领下我和老三、暴龙三人经过细长、昏暗的过道来到转角尽头的一间小包厢门前。门口望风的两个小弟意示我们停下脚步,并把暴龙拦在离包厢三十厘米外处,说:“我们马爷只请了三哥和林小姐。”说完,不由分说的强行对老三进行搜身,搜查完老三后转向我,正要对我进行搜查时,老三一个侧身挡在我前面抓住离我最近小弟的衣领怒火中烧的说:“你敢动她一下,试试。”老马的两小弟见到此种情况,也只好作罢。
开门说,请。
进了包厢,包厢里除了老马还有一个健硕的大汉。老马意示我们坐下,给我们每人添置了一杯红茶。老三疑惑的看了看杯中的红茶和对面的老马,不经意的笑了笑,。老马端起自己位置上的茶杯一口饮尽,再为自己添上新茶。
老三这才端起杯子,把杯中的茶放在鼻前闻嗅了嗅,轻呷一小口后,再一饮而尽;我慢慢的端起杯子,慢慢的喝干茶杯里的红茶,静静的等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老马呵呵的笑着开口说:“真是后生可畏呀,程老板。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吞了那么多的场子;把其他同行的份额都给吃掉了。”
老三漫不经心的拉了拉黑色手套边沿,死死的盯着老马温柔的笑着说:“马爷,是他们吃的太多了,连我的家人都给吃了。”
看着老三的温柔笑意的脸,我的心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就像裸体走在寒风中一样。
老马重重的砸了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溅到黄花梨木制的方桌上,点下了一朵又一朵的梅花,如同一滴又一滴的鲜血。老马拉下脸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可不能坏了规矩吧。”
老三双手撑在茶台,弓起背部,身体倾向老马,狠狠的盯着老马的眼睛冷笑着说:“我就是规矩。”
老马气的浑身发抖起来,他身边的壮汉从腰间掏出一把M9手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就应声而倒。老马看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人倒下后,揭开上衣露出绑满雷管的腹部,恐惧的说:“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的,大不了一起死。”
“马爷,不必玩的这么大吧,现在。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刚刚的那一枪是想告诉您,我程涛也是会玩黑枪的。”
老马的脸因惊慌而气愤,变得极度的扭曲。老三拉起我的手,用满是温柔笑意的眼睛对着我说,走。
此刻的老三在我眼中是如此的陌生,上一秒的冷酷无情,这一秒都化作柔情似水,隔着手套通过体温涔进我的内心,我的心这一刻无比的惆怅。
日光透不过黑色路虎揽胜车窗,也照不进我那颗对老三充满了莫名情愫的心。虽然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但每一步又是痛与苦的煎熬。一切尽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近的是,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远的是,我是卧底他是毒贩。两条不同出发点的射线却要生死相博。
在摩斯密码的电波中,我告诉孟队,老马最近会对老三出手,我同时也隐瞒了茶馆会话的真相,也没告诉孟队老三对老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我知道自己违规了,可是感情上的事情是谁都无法掌控的。
躺在那张暗红色的圆形大床上,我把头轻轻的靠在老三肩膀上,看着他吐出来的烟圈,一圈又一圈的弥漫在空气中,随后又马上消失在时间的光圈里。
老三用下巴轻轻的在我头发上摩擦,“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也要去,带上我吧。”我转过头,用恳求般的眼光看着他。
他别过脸说:“不行,这样会很危险的。”
“可是我不想再失去你,再危险我也不怕。”眼泪已经逼上眼眶,稍微不留神就会滚落下来。
“嗯,好吧。”老三再一次用力将我抱得更紧,两颗心的距离更近了。
深夜的海港像一只睡着了的狮子,等待一点光亮或声响来将它唤醒。夜静谧的仿佛要滴出水,一浪又一浪的海浪声如同在抗议着、挣扎着;死亡若如一张黑色的网,网住了所有挣扎的动物。
站在岸堤上,我依偎在老三怀里,老三拥着我看这无声的海浪,等待着死寂的黎明到来。
暴龙奔走了过来说:“三哥,船来了。”
老三用低沉的嗓子“嗯”了一声。
一艘破旧不起眼的撒网渔船,明明灭灭的由远及近的行驶过来。宛如暮色中日薄西山的老人危危可及,随时送命。船驶进了港口,靠岸。船上下来三名头戴棒球帽,手提黑色行旅袋的男性。
老三满脸笑容的走上去,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说:“辛苦了,这么老远的过来。人安全,货没丢就好。我一定会替二叔好好照顾你们的。”说完,意示暴龙带他们上车。
车还没来得及发动,就被一声“别动”团团围住。周边的警车和警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如此迅速的将我们包围在圈中。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老三,老三镇定的拍了拍我紧握住他手臂里的手,示意我别慌。
“陈队长,我好忙的,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老三痞子气的对带队的缉毒大队的陈队长说。
“都别动,给我搜。”陈队长下发完命令后,继续对老三说道:“程涛,今天你死定了。”
“陈队长,有证据你就来抓我呀。但请你不要用人民给你的枪指着手无寸铁的人民。”说完,老三仰天大笑起来。
“报告队长,没有发现,旅行袋里装的都是桃子,没有我们想要的。”缉毒队长一把夺过了从船上带过来的旅行袋,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喊到“收队”。
“我的桃子很贵的,陈队长。”老三一副心疼的样子对着收队的陈队长说。
等到再也见不到闪烁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后,暴龙才走近老三身边,悄悄的说:“货已收到,安全”。
老三,望着黑色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暴龙,我们来玩个游戏——抓内鬼。你马上通知所有知道今天晚上接船行动的人到仓库里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