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阳光的日暮,喧嚣的街市即将步入寂静,每天承载着重压的路面此刻也轻松了许多,明显感受到带着辛酸疲劳的脚步渐渐变成轻快的健步,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要来换防了。
十字路口的远处,两台高耸入云的吊机静静地伴随着日出日落已有三年,那是“地王”的工地,吊机任风雨摧残,在空中淡看如蝼蚁般大小的人们,为生活苟且奔波往来。
我在路口,等约的人。人未来,只好仰头望着在审视我的吊机,孤单的一对吊机,三年,高处不胜寒。看着看着就觉得脖子很酸,约的人一时半会来不了,脚边是几级台阶,通向商场的门口,门却是关着的,便只好坐在台阶上等待。
如今等人不再是那么的痛苦,手机是最好的陪伴,如平常样熟练地拿出手机,钢化膜破碎如龟背,屏幕亮了倒不影响视觉。下班高峰已过,车道中还是有车在穿梭,街道上也有零星的人来往。
男人都有一种特异功能,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女人的气息。我自不例外,看手机的眼睛忽然迷离了,不禁抬头,我的双眼好像被电焊机的强光刺了一下,避之不及,那亮光来自一位年轻姑娘的眼睛,四目相触便都收了伤人的光,姑娘很美,桃花粉面丹凤眼、乌黑长发肩前搭,我赶忙低头看看自己着装有没有邋遢的地方,还好,没有瑕疵,余光不离佳人。哇,她又看我了,她走过去又回眸看了我一眼。我内心很是美滋滋的,能被漂亮姑娘回眸再一看,那肯定是对我的欣赏。
可惜我是大叔,不然也会厚着脸皮追上去搭讪要微信号。正琢磨这搭讪后的情节,不声不响地,我面前走来一位中年女人,齐耳短发尖尖弧、红色衣裙香香肩、蓝色板鞋悄悄声、黛眉明眸火辣辣。我如地球,她是月亮,短暂的几米路程,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男人四十一朵花,还真不错,大叔级的男人通吃各年龄段的女人,有演员吴秀波和张嘉译为证。
想着想着,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正痴痴地呆想,面前缓步走来一个胖男人,到我面前步伐更缓了,脖子如伙夫,戴着一圈金珠子,胸大如妇、肚圆似瓜,也色眯眯地看着我。天啊,我可不是“同志”,我是在等人,我“娘”吗?我胡子一天不刮长如发,我有结实的肱二头肌,我的腹肌有八块,对,不是六块,赶快离开吧。这只是我内心的活动,我连看都不敢看他,腿开始在发抖。
走吧,快点离开吧,我不喜欢男人,泰国人妖美吧,我看一眼就会呕吐,何况是你这样的块头。这个带金链子的有女人胸一样的大块头,右手拉开左手拿着的手包拉链,从中抽出一张纸票子,随手就向我的跟前扔来。哦,这是干嘛?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收钱的,我恶心,我愤怒。
钞票很轻,在不足一米五的高度飘啊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我的眼珠在眼眶中打着旋,极力想看清楚是多少钱的钞票。等我能肯定说出是多少钱的钞票时,钞票落到了地面,我的目光也定格在地面,确切地说是我前面两级台阶的地面,地面上有一排粉笔字,凭我对文字的熟悉程度,倒着也能读出这排字:我从XX地来,没钱吃饭,请帮助一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