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诗人果儿的意义
——读果儿的新诗集《花开四月》
诗是什么?英国作家、诗人和剧作家依列娜·法吉恩在她的《诗》这样说: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诗?
它不是玫瑰,却有玫瑰的芳香;
它不是蓝天,却似蓝天一样明亮;
它不是萤火虫,却在黑暗中闪光;
它不是大海,却似大海万倾波涛,激起轰响;
它不是我,却使我看到,听到,感受到,
一种奇妙的东西,
一种散文难以描绘的意境。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诗?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依列娜·法吉恩的答案还没有完全告诉我们诗是什么,她依然在追问。草根诗人果儿一定也有她的答案,她也不能完全告诉我们诗是什么。我想她的答案只能在她的诗里。
果儿第一本诗集《君问花期》出版时,我写过一篇短文《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开出美丽的花儿》,谈了我读果儿及诗的感觉,后来被她作为跋收入其中,甚为惶恐,贻笑方家。
今天再读果儿的诗集《花开四月》,在惊讶她的创作力的同时,似乎又多了另一番感慨。
君问花期,花开四月!两本诗集有一种明媚的应答,或者说,是诗人内心对自己的一种美好回应,回应她心灵深处远方的深情呼唤。也许正是这样的呼唤,才让果儿有了创作的不竭动力与源泉。
我说,果儿是孤独的。孤独让果儿的眼里繁花满树。周国平先生在《文化品格》一书的彩页上有这样一段颇为耐人寻味的话:“爱和孤独是人生最美的两支曲子,两者缺一不可。无爱的心灵不会孤独,未曾体验过孤独的人也不可能懂得爱”。我对果儿的了解大多来自她的微信朋友圈。她喜欢美食,喜欢长裙与小帽,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小猫小狗。所有的这些,果儿都喜欢配以那种靓丽的色彩。她也喜欢晒她的艳照,喜欢用灿烂的笑容来装点她的世界,就是她的嘴歪歪的时候,她也不忘粉墨几张美图,把她的生活调侃得五彩缤纷。我读到的是充满着爱的果儿,对世界充满悲悯的善的果儿。她的诗与别家不一样,果儿的诗大多是施了粉黛的,也是五彩缤纷的。我甚至猜想,就像果儿自己,一定是那种不给自己打扮一番绝不示人的女人吧。她要展现的,她要表达的,她要传递的,就是那份美好,就是那份独有的爱吧。
可是,我还是从这份美好这份爱里,读出了果儿心灵深处的孤独。她的脸上是含笑的,对现实的生活无论如何,她的微笑总是盛放在她的脸上,如她满眼的五彩缤纷的花儿一样,正如我曾写过的,她是低到尘埃也要开出花来的。也正是如此,果儿有着强大的独处能力。她用写诗把她自己的精神空间填满,用美丽的诗句让她的精神世界无比的高雅丰富。也正是这样的一种独处能力,让她在寻常的花草,寻常的现实里看到别家不能看到的风景,获得别家不一样的体验与思考。果儿极其强大的创作力,我想也应该是得益于她的这种极强的独处能力。周国平在《孤独的价值》一文中这样写道:“有无独处能力,关系到一个人能否真正形成一个相对自我的内心世界,而这又会进而影响到他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人类精神创造的历史表明,孤独更重要的价值在于孕育、唤醒和激发精神的创造力”“孤独之为人生的重要体验,不仅是因为唯有在孤独中,人才能与自己的灵魂相遇,而且唯有在孤独中,人的灵魂才能与上帝、与神秘、与宇宙的无限相遇。”周国平的这一番话,似乎一下子帮助我解开了这位整天与柴米油盐打交道,成天忙着应付工作对付儿子学习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创作力,怎么会有如此的创作量的疑惑;也似乎解开了一个学历并不高的人怎么有如此强大的语言调动力的疑问。
于是,我说,诗人果儿是孤独的。她在她的孤独里,遇到了真正的真实的真诚的自我,才有这一份独有的诗意人生。
我说,果儿是简单的。本来可以用单纯来形容她。可是我更愿意用简单这个词,或者说用我最喜欢的“简约”这个词。其实,果儿的诗和她的人一样简单。她的诗简单到一下子就能抵达你的心灵深处,唤起你的共鸣,勾起你的遐思,诱惑你接下去读接下去品。打个比方就像喝烈性高度白酒一样,你一口下去,从嗓眼开始火辣辣一直到你的肠胃,直接得让你只叫一个爽。这当然是真会喝酒真爱喝酒人的享受。果儿的诗不是烈性酒,是温婉的是抒情的是缠绵的。果儿的诗,说到意象都是家常的,我们大多能目及能耳闻。这里我不妨录一首《你写的诗,很美》与您分享:
门前的老槐树,
很美,
小汪追逐着猫咪,拼命地逃窜上树叉,
很美,
两棵树之间的铁制晾衣绳,
很美,
坐在屋檐下,看着瓦口流下来的水柱,
很美,
雨点滴答在泥瓦罐里的响声儿,
很美,
晾衣绳上挂着的水珠,
很美,
落单的麻雀停在晾衣绳上,
很美,
一滴雨点砸在身上,又慌乱地飞走,
很美,
颤动了一绳的水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很美,
路过家门口的小路,很美,
一场雨,小路蔓延成了小溪流,很美
顽皮的侄子卷起裤管,在小路上趟水,
很美,
这是屋檐写的诗,
阿猫,阿汪,小侄子,麻雀和雨水,
鲁莽的闯入,
轻轻读,
很美。
提着藤条编制的篮子在菜园儿摘菜,
很美,
没有经过门,抬脚跨过篱笆围墙,
很美,
鞋子挂了一鞋底儿的泥巴,
很美,
碰掉了路过的黄瓜花瓣,
很美,
白色纱裙滋了紫色,红色,黄色花液,
很美,
轻轻摘下一棵黑紫的茄子,又踮起脚尖探着架在豆角架上的豆角,
很美,
这是菜园子写的诗,
我安静地闯入,
轻轻读,
很美。
逃学,很美,
在麦田又象模象样地割猪草,
很美,
惊飞了蒲公英,惊飞了油菜花上的蝴蝶,蜜蜂,
很美,
淘气地毁掉邻居家的葱娃娃,
很美
麦田的尽头,夕阳慢慢地走,
很美,
在田间遥望小村袅袅升起的炊烟,
很美,
母亲在房顶,喊着孩子他爹回家吃饭的嗓音,
很美,
母亲的唠叨,很美,
父亲的训斥,很美,
父母脸上的皱纹,
很美,
脸上滋出的汗珠,很美,
这是父母写的诗,岁月不自知的闯入,
轻轻读,
很美。
果儿的诗,轻轻读,是不是很美呢?这种简单的美,就是生活的美,就是熨在骨子里的诗意与丰富。曹文轩先生说:“中国数千年,一代一代文学批评家建立的标准体系中,我们所用的范畴是格,格调,雅,雅趣;境,意境,味,我们原来是没有深刻这个维度的,谁能证明,深刻一定比意境更高明?”不难看出,曹文轩对作品追求深刻性是保留意见的。我们用这段话来看果儿的诗,显然在果儿的简单里我们的确是读出了格,感到了雅,看见了境,品出了味的。这样的简单,又何尝不是一种诗歌表达的样态呢?
我想说的是,在简单中走向内在的丰富和诗意,也许正是果儿这位草根诗人的格调追求吧。
读完果儿的新著《花开四月》,就有了这些感想。我不了解诗人果儿,更不懂诗,只是在果儿和她的诗歌中走近她走近她的诗。
草根诗人果儿的最大意义也许不是在她的诗,我以为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更多的平凡人普通人从平凡与普通中保有一份诗心活出一份诗意,走出属于自己的诗意人生。这是我最想说的话。
祝福草根诗人果儿,祝福我们每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