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我非常不情愿的下班回家,一路上都在为怎么消耗这漫长的周末而一筹莫展。一进门餐桌上两瓶威耸的威士忌明晃晃的映入眼帘,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小雪端着几个菜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穿着我的睡衣,那是打折季在不知名的小店淘来的便宜货,款式中规中矩,颜色低调老气,但舒适程度却物超所值。这绝不是小雪的着衣风格,她是个细节上都要求精致到精益求精的人,即便是件睡衣也要是名牌,要低胸束腰蕾丝边。
见我楞着,她便催促我洗手吃饭。
“我今天金盆洗手了。”
“什么?”我甩着湿漉漉的手完全不知所云。
“我说我今天开始不干那行了。”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是否应该表现的更加欣慰,或者假装激动的拍手叫好,说着“你早就该不干了”这样的话。然而我沉默的时间太久,竟错过了表达的时机。
“你以后什么打算?”我拧开威士忌的盖子,等待着那阵气泡的欢呼声,却忘了威士忌不加可乐,是没有办法自欢的。
“还没想好呢,先休息一下,我想去旅行,可能走着走着就想到要干什么了。”
我表示同意的点点头,今天的小雪陌生的让我不知该怎么交流。我举起杯,酒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最好借口,将由衷的祝福一饮而尽。
整晚,我充当着一名侍者,但却是新手,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只会手忙脚乱。我一遍遍暗示自己“小雪已经不是妓女了,小雪已经不是妓女了”,这让我更加不知怎么开口说话,说什么,怎么说。我恐惧着变化,惴惴不安,哪怕是突然变的美好。
我扶着一滩烂泥似的小雪走进她卧室时,才发现那里已空空如也,只剩墙上挂着的一副塞纳河畔的油画,那是我前不久在塞纳河畔的旧货摊位为她淘的生日礼物。巴黎人喜欢塞纳河畔,他们在那里散步,聊天,晒太阳。他们喜欢对着塞纳河来往的游船招手并大声喊“留下来吧,在巴黎生活”,而我总是被别人无心的话语所打动。
我独自站在窗边回望着睡梦里还喃喃自语的小雪,她安静的躺在我的床上,穿着我的睡衣,以为那样就能变成我。这是个多傻的姑娘,竟然羡慕我。我点起一支烟,也许,我们都在自己的人生里一边厌弃着自己一边努力的寻找着被自己丢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