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渝鄂交界处的吐祥古镇,相距我生活的德阳650余公里,千里之遥便不能经常回家,除夕也不用急着去赶年夜饭,在德阳过除夕,也有家乡味道的团年饭,在腊月的最后一天隆重开席,年夜饭之后就是围炉守岁,一家老小守着桌子上的瓜果点心挑灯夜话,更有小板桌上的斗地主、跑得快、干瞪眼等新游戏丰富旧传统项目,孩子们的荷包装着压岁钱,一如儿时的我们一样欢欣鼓舞。
在异乡我们像故乡一样送旧岁、迎新年,大年初一清晨,爸爸会带着我和弟弟去捡一小捆干柴回来,寓意于抱财归家。
故乡有个传说,年三十家里不能添客,不能被别人岔了年,春节回老家,我们选择在大年初一就出发。天刚蒙蒙亮,爸爸、妈妈、弟弟和我一行四人踏着星光出发了,媳妇们和孩子们都没有一起回,她们都有不出门的理由,只有我们四个老旧的吐祥镇人,对故乡思念竟那么浓。大年初一就出门,也与假期太短有关,我们必须在年初五赶回来,赴下一场的约会,未启旅程,便知是一场来去匆匆的风雪之约的途路,唯有我们的激动的心儿,早已飞翔遥远,一路上回味的都是故乡的点点滴滴,靠记忆中的画面规划故乡的风情。
早春的阳光乍暖还寒,沿途有桃花、李花、梨花、杏花、樱桃花竞相报春,在石柱县冷水服务区遇上了冰冷的霜雾,汽车浓黑里蹒跚前行,我们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翻过齐岳山,冰雪路段解除,我看见对面大山上纯白的雪带了,山顶有风力发电轮片在雪光下熠熠生辉。路过大水井,小时候我们放牛经常遥望的李家旧宅,如今成了旅游点,爸爸经常绘声绘色给我们李家的故事,我们停下了车,去里面走马观花逛了一圈。下大水井就到了龙桥,大裂谷下的万丈绝壁让人望而生畏,在龙桥边大石板上俯瞰雾气蒙蒙的谷底,心惊胆颤了一盘,车不停歇,一路飞奔下石笋河,翻过旋风窝,终于在下午的17时到达了吐祥场镇,投入了故乡的怀抱。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所有的行程与两个词语有关:一个词是拜访,看望地下的先人和地上的亲人,跪拜失联多年的祖坟,握手久未见面的故人,相约素未谋面的族人,100多人的家族大聚会,场面也算宏大,老祖宗曾经的辉煌,感染着我们到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当负重自强。还有一个词就是吃喝,故乡的亲情和热情都飘进正月的酒菜里,朴实的亲人们盼望我们把所有的思念吃喝进肚儿里,消化掉,溶入灵魂,醇香清冽的包谷酒,圆溜溜的糖心汤圆,思香无限的豆腐臊子,黄橙橙的盐菜扣肉,渣辣子炒肉,热腾腾的干洋芋炖腊猪脚……故乡,亲人们,哪管你天天跑步,流汗减肥哦。
见到本家妹妹茉莉非常高兴,据她讲我们曾经同学过一个学期,我已毫无印象了,所以她的嗔怪我只能认错,至亲的家人、妹妹、同学,任一角度她都是我的收获,在县城求学的时候我伯父对我也很好,虽久未见过面,我们心是相通的,妹妹,分别太久,再也别走丢了。
还有两场同学的聚会,吐祥中学初中八四级我只读了一年,那一年是我学生时代最苦难的时间段,16位同学的热情聚会,我潦草收场,在他们的歌声里悄悄离去。高中八八级的聚会是我一早就在同学群里吆喝了的,我很期待的一场相约,可是一进奉节诗苑大酒店的四楼,我还是惊呆了,我见到了我高中时期第二任班主任王耀明老师,当年那个戴着大框眼镜的大男孩,我们当年的大朋友、大玩伴,他居然也来了,并且还很年轻,我好开心,好幸福,很热烈的拥抱。
在和同学们杯光交错之后,我们如期踏上了归途,回到德阳。
故乡和故乡的人们就这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伴我余生的历程。
故乡,等我回来!
原稿 2015年2月
修改201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