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你跟我抢天子笑,这云深不知处禁酒,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含光君……”
少年笑得一抖一抖的,连同他头上的发丝都在颤动着。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笑里不掺一丝杂念,是天真的干净的纯粹的笑。
含光君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三百年前的某个夜晚。
“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到我行不行?”
在云深不知处山脚初见少年时,他就对少年产生了好奇,他好奇这世上怎有如此冥顽不灵的人。
夜间在亭台上巡逻,看到山脚一白衣少年不仅破坏了云深不知处山门的结界,竟还拎着两坛天子笑准备爬墙而入。
他前去阻止,少年却想用天子笑贿赂他。
三百年前,少年的笑便是同现在这样的天真纯粹。
三百年后,少年仍是那个心灵透亮目不染尘的白衣少年,只是他什么都已不记得的。
鬼羡被含光君盯得心里发毛:“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含光君依旧没有任何没有反应。
鬼羡很无奈地用手在含光君眼前挥了挥:“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脸看,脸上还有花子?”
含光君总算是回魂了,冷冷道了一句“走吧”,转身就大步流星朝兰室走去。
鬼羡心里一阵憋屈,噘着嘴十分不满地嘟囔道: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十分体贴地给我打洗脸水,拧洗脸帕,一言不合又恢复到那个冷冰冰的披麻戴孝的“小古板”去了,还真是阴晴不定啊。
鬼羡一不留神险些将人跟丢,见含光君根本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他只好小跑着跟上去,娇嗔道:“含光君,仙督大大,蓝二公子,蓝忘机,忘机兄,蓝湛,你走慢一点,等等我嘛……”
鬼羡向来是随性惯了,这云深不知处一向以“雅正”为训,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又触犯了好几条蓝氏家规。一路上他对含光君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惹得蓝氏子弟一路围观。
还未进兰室大厅,便听到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飘过来:“忘机,你来了啦!”
来者身长玉立,腰间除了一把佩剑,还悬挂着一管白玉洞箫。这个人和蓝忘机面对面站着,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只是含光君的瞳色极浅且冷,淡若琉璃,而他的眼睛却是极其温润平和的深色。
“兄长”,含光君微微颔首示礼。
鬼羡这才知道,原来这人便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泽芜君,“蓝氏双璧”之一的蓝曦臣,姑苏蓝氏前家主。
此人同蓝湛虽非双生,却长着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蓝曦臣款款温柔、温润如玉、满脸笑意,让人看了如沐春风,而蓝忘机却过于冷淡肃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忘机,这位便是你常跟我提到的鬼公子吧”,蓝曦臣看向鬼羡。
鬼羡朝蓝曦臣微笑点头示礼,心想:常提到我?这‘小古板’经常跟别人提起我?
鬼羡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待他反应过来捂嘴已来不及了。
蓝曦臣笑道:“那是自然,忘机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鬼公子你了”。
鬼羡觉得不可思议,用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含光君,狐疑道:“真的假的,恐怕全是吐槽我的话吧。他可烦我了,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规矩太多了……”
蓝忘机冷冷地盯了一眼鬼羡,鬼羡感受到他的不快赶紧闭嘴。
蓝曦臣对蓝忘机道:“忘机,难得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需好好款待,不可如此!”
高兴?鬼羡看了看蓝忘机那张冷脸,真不知道泽芜君是从哪里看出来他高兴的?!
鬼羡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泽芜君的肩上,拉着泽芜君向大厅走去,留下含光君一人呆在原地,边走边问道:“泽芜君,含光君都对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呀?”
泽芜君极为不适的将鬼羡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挪开,笑道:“来日方长,我定好好说与鬼公子听。”
鬼羡想起蓝氏家规上似乎有“禁止勾肩搭背”这一条,这才知道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只好朝泽芜君笑一笑以缓解尴尬。
似看出鬼羡的心思,泽芜君轻声道:“鬼公子,忘机能带你回云深不知处,就已经证明了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何况他还让你入住静室。他从小性子就这样,你不必放在心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