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是个歌舞场
昨天与人闲聊,听说我现在所在得办公楼,曾经是个歌舞场。
我现在上班的单位是县级某部门驻XX街道办事处XX村工作队,该村属于城中村。我们驻村的办公室在二楼。这是一座五层的楼房,现在一楼是门面房,全部出租,开药店的,卖水暖器材的;二楼是村委会办公室,是一个筒子楼,走廊在中间,房间在两旁,走廊尽头是一个大间,有60平米,是村委会的会议室,其余三层是出租给某私立医院的住院部。
驻村工作队只有一间办公室,是上二楼的第一间。
上世纪九十年代,全国都处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效益”的口号刷满了墙壁。“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全社会都在紧盯经济建设中心目标,发展着自己。
作为一个坐落在三个省份交界的山区县,我们这里富山盛矿,有金、铜、铁、锰、磷等30种矿藏,贮存量相当可观,有“金三角”的美称。我们的县城“三省通衢”,宝成铁路线沿着嘉陵江而下,旅客上西安、新疆,下四川的人群必须要在这里坐火车,这里也成了仅次于市级火车站的铁路运输中转站。
县城里外面来开矿的,天南海北的老板,操着各种口音,到这里转运坐火车的客人们,出租车的车牌五花八门。县城的消费、休闲娱乐甚是繁华。
经济繁华的背后,城市就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当时的县城,歌舞厅,桑拿房,足浴城,棋牌室应有尽有。街上的漂亮女人,浓妆艳抹,短皮裤,黑丝袜,香气迷人。这其中,以四川、甘肃的女子居多。她们穿梭在县城里,招摇过市,而街上的男人们总在有意无意的留恋美女的背影,商场里飘出《何不潇洒走一回》的电声音乐,总是那么合适地配合着。美女们的营业场所大多在县城靠近嘉陵江的一条街上,XX路,美容美发店、足浴店一个接一个,店铺名字一个比一个烫眼睛。花丛里、夜来香、君再来、帝王浴等等,霓虹灯在夜里分外妩媚。
那时这个楼也是五层,一楼是桑拿房,二楼是歌舞厅,三楼是单间房宿舍,四至五楼是对外出租给一个矿老板的办公楼。
我们这个驻村工作队办公室,当年是一个姓马的两口子开的歌舞厅的总台。一进门有一个很大的老板桌,里面靠近窗子的地方开了一间小房子,那是老板休息的地方。马老板是个女老板,甘肃人,人很漂亮,大高个,头脑灵活。歌舞厅主要的业务就是从四川、甘肃招来一些二十岁上下的漂亮女子,白天在三楼休息,晚上在桑拿房、歌厅里上班。上班就晚上陪客人喝酒,唱歌,给客人推背、按摩,再陪客人上床,上床的地点,既可以在店内的单间房里,也可以被客人带出去过夜,还可以是一段时间被一个人养起来,女老板就给她们按照客人消费酒水、服务客人提成出场费用。来此处消费的对象,有县城做生意的小老板,有开矿的外地老板,还有县城里的各级官员,官员都偷偷摸摸的来,偷偷摸摸地去。
曾经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顺口溜,“咬断县处级的脖子(拉官员下水),拆散正科级的那口子(搞得妻离子散),弄空小老板的皮夹子(掏空他们的金钱)”。
老板的男人姓陈,当地人,年轻时做倒卖杜仲树皮生意,在甘肃认识马老板的。男人有钱帅气,西装配背带裤,头发整齐有型,是场面上的人。一些商人想承包个什么工程,搞不定的,内行人给点系(出主意),就来找男人,男人亲自带领人去县政府部门找局长、县长签字,最后工程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搞成了。
钱是人的胆。男人不色,基本有两种原因,要么没有钱,要么身体那里不行。有钱有胆,男人是个偷腥的主,店里的女子部分是陈老板“验过货”的。他还常常“猎奇”,从市府的中等专业技校里面,接一些学生妹来歌舞厅补充“新鲜血液”,也供自己享乐,一般都是星期五用车子接来,妹子在县城工作两天,星期天早晨送走。价钱也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金钱换此生。”。男人好生逍遥,时到今日,提起马老板的男人,熟悉的人都觉得那个男人不白活一生。
后来,女老板觉得男人太过分了,马老板平分了五百万资产,带着三百万现金去别的市府发展美容美发行业去了,给男人留下一百来万和歌舞厅。做皮肉生意这个行业,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和男人的需求。时光进入2000年,没有了女马老板,男人的事业也就渐渐地衰败了。后来,老板和男人离了婚,男人的歌舞厅渐渐日暮西山,越来越淡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再后来,男人花光了以前的积蓄后,得病了,肺癌,在2022年6月去世,死时61岁。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只是朱颜改。”,五层楼依然在那里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