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这张看似莫名其妙的头图说起,这是一个SPA的宣传照,那是一个真实的段子。
呃,我去做了SPA,我觉得客人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肯定更喜欢做SPA(谁会去玩什么热气球)。
过去的几个月里,在离职群里面我们曾经无数次嘲笑过这句话,它来自于EX公司的产品经理兼旅游体验师在“测评”线路中的体验,这是一家典型的把装逼和改变世界挂在嘴边的互联网创业代表。虽然这只是罄竹难书的槽点堆中的一小点,但颇具代表性,那时候每次想到这句话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忍无可忍+无法抑制的鄙视。
久久不能平静,SPA可能很无辜,忽然变得很Low。
“我觉得很累,自驾了好多天确实更想做一次SPA放松”
“法国毕竟不如卡帕多西亚那样以热气球出名,还是做SPA吧”
这些都是更容易接受的理由。其实水疗是旅行路上的常客,即使用不上完美这种形容词,大概也能算一种美好的活动。正如所有拍摄得很出色的SPA宣传照片一样,宁静、舒适、健康,真没什么不好的,它和热气球之间不存在太多竞争关系。真正让人觉得难受的,是不停的标榜逼格之后跑到了世界尽头,却只有这点戏水鸳鸯的志气。
然而,品味糟糕与低俗也是自由。
一切会走向平静,有些人去世界尽头戏水,有些人到卡帕多西亚玩球,正是这一切构成了生活的多样性。
宋鸿兵恰好就在几个月前去了土耳其,他在节目里说,卡帕多西亚这个地方由于地理位置与地貌特点的隐蔽,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征的时候甚至错过了这个地方。土航旗下品牌ANADOLUJET航空的飞机拐了个大弯后慢慢降落在开赛利机场,这里的第一感受对于出生并成长于山区的我来说,没有《鸿观》里讲的那么“神奇”,倒是这个机场的“小”留给人一些印象——下飞机没有接驳车或者通道什么的,飞机头距离机场入口就两三步路,靠走的。从开塞利到卡帕多西亚的核心小镇格雷梅还需要搭车,四十分钟左右,前往这土国标签栏最明亮的一张签位。
世界尽头与穷途末路
去过和歪歪曾经去过冰岛旅游的人都很喜欢用“世界尽头”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小岛,我猜这是当地的地理环境与自然条件给人带来的强烈感受。全世界的古人都曾觉得自己的家是世界的中心,而现在大家又热衷于寻找世界尽头,每个所到之处都像一个世界尽头。
又一个“世界尽头”格雷梅。
以旅游项目闻名于世的地方都会给人一种出演“楚门的世界”的感觉,一切都生机勃勃却有那么几分空虚,仿佛是因为所有这些饭店酒店和摊位后面的主人都明白,眼前的你一但离开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这么袖珍的一个小镇仅有的两三条街道上满是东亚人的面孔,看那拐角上都是举着自拍杆的他们,你会觉得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只是要摸一摸那尽头到底是否由幕布围成。他们每个人都在抱怨怎么跑到天涯海角还是躲不开成群的中国人,转过身去依然开开心心的写下游记,分享出那共同的,成群的热气球以及与当地人充满笑容的合影。
躲不掉,走不开,犹如穷途末路逼入墙角。
整齐划一与模仿也是自由。
一个为旅行而生的地方确实会有一定的特别之处,只是往往会缺乏惊喜。
全世界的人因为美好的热气球来到这个近似于蛮荒之地的小镇,人们匆匆而来急忙离去,节奏太快快到无法让文化或细致沉淀下来,只留下光秃秃的“鸡巴山”+满镇子的洞穴旅馆。
看不起人家做SPA,也许大家没有本质的区别,真是令人感到迷茫。
五年前曾经参加过一次跟团旅行去云南,一路上的坑爹事很多大概怎么都说不完,其中有一件事是由于我们这一团都是中年男性为主,在各个购物点”表现都不太好“,导游愁眉苦脸的暗示说你们这些人太不自觉太不给力了。听说另外一车的大妈阿姨们可没少买东西,导游笑逐颜开每天的两餐都给加菜了。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都以为大叔不买东西的?实际上不但要买,而且买的更匪夷所思。有一位大叔在各大正规购物点都把口袋捂得很紧,然而有一天当旅游车停在路边休息时,他却不知为何对路边摊的虫草感兴趣——那玩意在云南到处都是,大叔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以800块一两的价格买了一小袋...当他把一叠红色的毛爷爷送出去的一瞬间似乎是有些后悔了,出来旅游不就是为了被坑吗,坑坑更开心。
热气球项目在土国的几个玩法里面算比较贵的一种,1K多人民币/人,主流几家公司报价都差不多,但是在旺季排名前二的两家似乎都不太好订位置,六月末提前十多天就没位置了。
所谓钱不是问题,玩乐要紧。
格雷梅几乎没有真正值得一提的历史文化,现代文明的痕迹也非常少,除去少数原住民之外,一切元素似乎都是为了迎接游客而生。没什么其他好玩的——钻山洞红线绿线我都觉得都没什么意思,ATV全地形车也不是稀罕玩意,基本就只有两条大路穿插而成的小镇上也基本没有好吃的东西。
都是为了玩球跑到这。
滑翔伞更刺激,地中海出海巡游更浪漫,然而热气球不声不响地赚取了最多的关注目光。
球事一招鲜吃遍天。
因为做过半年旅游,大概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地方也能找到热气球项目,比如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帝凤凰城、加州,还有西班牙和惨败于SPA的法国。按说这玩意和ATV一样并非哪国专属只要深度开发应该都能搞起来,为什么卡帕多西亚的热气球在全世界媒体各种评选里基本都能排进世界前三(从名气上讲当仁不让称雄也不为过),可能原因也很简单:
巧合加上发展。
所谓无市不成行,只要天气过得去,每天黎明时分格雷梅的上空都要升起100+热气球。你会有点惊讶这么一个小山喀拉,怎么能忽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生命力。从凌晨4点的接驳车到旅行站点的早餐与简单讲解(关于安全讲解,我们订的Tripadvisor上排名第三的Capadoccia家在早餐准备会上几乎没有讲),再到热气球升空盘旋下降至“接球”的皮卡车上,整个过程飞快又有点程式化,毕竟这些人每年可能要重复这个流程几百次。
程式化使难度下降,聚集化让简单的游戏成为一个大市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模仿总是最容易得到传播。
“世界上乘热气球最美的N个地方之一”
“一生必去的必玩的地方之一”
BlaBlaBla
大胆玩就是了。
相比其他冒险运动,热气球算是很轻松简单了,出行之前包括我们自己为选择哪家热气球都曾经纠结半天,有人说XXX家的热气球飞行员要牛逼些,敢超低空飞行,XX家的就只会高高的飞。实际上技术动作与标准流程都一样,热气球们像一窝蜂般拥挤跟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猜要体验出几家主流热气球公司的差别大概只能“不服跑个分”了。
飞到一半我们这个球还磕到了山边的一块石头,不过也没出什么问题。有一点颇为有意思的现象是,在土耳其这个并不算特比发达富裕的国家,街上的广告横幅很多LG G4的广告,路边行人里三星LG这类韩系手机普及度颇高,然而格雷梅的奔驰接驳车驾驶员和热气球驾驶员都手持土豪金iPhone 6。在今天,拿个最新iPhone对中国人来说不值得一提,我数次看到果黑义愤填膺的说连路边的站街女和洗碗的服务员用的都是iPhone,然而在土耳其多呆几天,你确实能感受到,热气球驾驶员手上的这台土豪金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他的收入。
说到这,玩球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谁的命都很金贵,拿土豪金的驾驶员肯定也不想死,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在半空中面对着陌生又熟悉的惊讶于感到,也许曾感到疲倦会腻歪。把美妙而神奇的事当成了日复一日的职业,这应该能算比较“坏”的一件事。然而他们一定想好好地生活,正因为如此他们甘愿做这么件“坏”事。
他们还想和更多的亚裔妹子搭讪,他们离不开吃了一辈子的Kebab。
想到这,一直恐高的自己终于在高空中稍微有了那么点平静。
Capadoccia家的工作人员说日语已经很溜了,中文稍微还是有点难懂。
每年给他们贡献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以埃尔多安为首的突厥人统治阶层还整天抓着民族主义的小辫子不停地胡闹。
旅游业的人民会不会扎他小人呢。
离开的时候我觉得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卡帕多西亚其实是个不怎么令人留念的地方。
热气球挺好的,真要拍照写文章,热气球的游记分享总是比Airbnb深度挖掘什么的好像更让人觉得有趣。我甚至觉得,如果写成马蜂窝体记叙文一定更受欢迎,点赞呼呼而来评论络绎不绝。
写到最后,我又想起了曾经从instagram上爆红而不可收拾的那一组《Follow Me》。
最近我不止一次的看到有认识的人模仿拍摄这样的照片,他们或许只是千千万万的模仿者其中之一。很多都是用手机随手学着拍,一个滤镜都没舍得加,拍出来黑糊糊一片。
虽然只要模仿用点心,铁杵也能磨成针。
然并球。
整齐划一与模仿是自由;
品味糟糕与低俗是自由。
我要一直这么对自己说很多遍
他们去世界尽头,我们活在穷途末路。
逼格戏水马震发烧?还是默默滚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