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里的电影碎片

     最近喜欢看影评,不喜欢技术派的各种分析,也不爱演员的花边新闻,更偏爱电影的本身,故事的纯粹。硬是把电影看成了剧本,不知道算不算正常,只是真的喜欢。

 关于电影最早的记忆是跟着父亲去电影院,然后不管什么题材都能在电影中间华丽的睡着,情节什么的怎么也记不起,只记得父亲佯装生气的语气,说是再也不带我来看电影,然后纵容我在有新片上映的时候再次睡倒在他的肩头。现在我终于明白,当时钟爱电影的应该是父亲,他尝试用那个年代最奢侈的娱乐完成对女儿最好的艺术启蒙。现在,父亲有了年纪,我自认有了责任与担当,多次邀约父亲去影院看大片,却从来没有成行。父亲开始想让回忆主导选择,他不想去现代的观影打听,因为种种不同而淡忘关于电影的那份情节,我渐渐理解,不再强求,只在深夜陪着他看一部部以前的电影,聊聊我们的曾经,开心的聊,一遍遍,重复。

     后来上学,每次看电影就是一场零食的狂欢,几毛钱的瓜子,袋装饮料,拉丝糖,甚至方便面调料都能成为真正的主角。可是不知为什么,再多的吃食也没有坚持到电影结束的那一刻。总是奇异的进入电影情节,哭的稀里哗啦,却又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仔细观察邻座的好友是否也在不好意思的吸着鼻子,然后忐忑的坐到终场。看着周围红红的眼眶,听着大家刻意放大声音讲的笑话,忽然就心安,忍住心里残留的感动,大声附和着。倔强的小孩,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纯真和善良柔软的美好心灵。多年后再聚,互相间谈起,每个人的回忆都不同,对于电影却从来也没有拼凑起完整的记忆。大概,小孩子,总是忙碌的,只愿记住对于自己最宝贵的那些,加上岁月的打磨,终是只愿留下最私密的珍藏。

     长大一点后,电影不再是学校课外活动标配,因为学校只剩下了学习。然后像大多数人一样,学习,考试,考试,学习,偶尔听说电影院改成了舞厅还是商场,来不及感慨继续学习,考试。中考结束,有机会透一口气,一起看完榜单的路上突然就有了浪漫的想法。临时邀约了一个看着比我还单板的朋友,骑着自行车满大街转悠,夏天的阳光透过树荫撒下,一直嫌弃拥挤的小道竟也美的令人恍惚。大概没有谁愿意辜负两个小孩子临时的浪漫,竟然在街角发现一处小小的放映厅,交了钱,看了一部绝对模糊的盗版国产喜剧,甚至都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爆米花,却真的好开心。一场结束,我俩被清场,同时进去的大人还可以接着看。刚理论一句,就被管理员一句‘‘少儿不宜’’给彻底封了嘴巴。然后我看见那严肃的姑娘一脸的别扭,拉着我重新回到太阳下,两人突然就对上了眼睛,再也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似乎,所有当时的烦恼都在那一刻得到释放。后来的后来,严肃的姑娘依然严肃,很多年不再联系,有次听人转述,说她去了外地,谈起过我,谈起过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场电影,明白,她和我一样,都很珍惜当时的友谊,其实,就已经够了。我们都是出现在彼此年少时期一个鲜活有趣的存在。

     高中某年暑假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就约到一起,不知谁说了一句老电影院重新开门了,就自发自觉的各自准备好零食排队去了影院。有趣的不是电影,而是观影的过程。买票的时候,售票阿姨告诉我们这是一部爱情片,还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瞬间就没来由的有点点心虚,明明就是一帮光明磊落的良好青年,不知怎么的就被那个眼神给刺激到了。进了影院才是奇观,能塞下小学几个年级的影院竟然只有我们几个人,直接就是包场。突然间就乐了,几个姑娘大爷样的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悠然自得的聊着女演员的雀斑和男演员的娘。整部电影健康到就亲了亲脸颊,突然对售票阿姨的眼神莫名其妙起来。散场的时候,售票阿姨在门口很热络的跟我们聊了起来,问我们电影好玩么,看得懂么?我们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七嘴八舌的辩解到那有什么看不懂,心里是真的有点发虚了。阿姨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亲切的嘱咐我们早点回家,路上小心。过了没多久,我亲眼看到那座老电影院变成了废墟。随着学业的继续,电影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

     高中毕业的暑假没有旅行,我几乎把周围租碟的店翻了个遍,能看的都看了。想想当时我一个小姑娘现在狭小的店里面翻着各种冷门的电影,也不顾夏日的闷热和别人差异的眼光。那时候有很多人到店里就是租一些限制级的影片,看到我一个小姑娘站在那翻文艺片,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装作随意看看转转就出去了,脸上的表情尴尬的有趣。为了不让老板为难,我都选在人少的时段去,老板大都很开心的跟我聊聊电影,也推荐了一些非常冷门但着实不错的片子给我。那时我想这样一间小小的店其实不止用来糊口,也是主人梦想的寄托,生活很奇妙,往往最平凡的人却上演着最千姿百态耐人寻味的故事。

     暑假结束,离家上学,偶尔路过,电面早已换了招牌,上演着另一段人生。

     大学比较偏僻,影院也少的可怜。但宿舍电脑和社团定期组织的电影放映却很是得人心。大学里电影其实就是一群人的聚会,如果在教室放映,即使只是投影仪的效果,也不乏人满为患,不用提醒,人人遵守秩序,没有手机的声音,没有随意的喧哗,就连剧情的讨论也只会在通往宿舍的路上三三两两传来,每当听到有人跟自己看了同一场电影,不管说出的评论是否符合自己的预期,都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笑着看一眼,偶尔对视,有点尴尬害羞,却硬是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在宿舍观影就比较随意,大家一起定个方向,选个电影,闹哄哄的开场,只有电脑的主人坐在当中,其余人都站着,叽叽喳喳,乐此不疲。随着剧情深入又摒气凝神,发出感叹或惊呼都是不约而同,倒也痛快。最好笑是电影结束,忽然发现隔壁宿舍的也三三两两现在身后,或端着盆,或拿着碗。仿似这就是青春,简单,纯粹,说停就停,说走就走,肆意任性。

     工作以后,疲于应付各种人各种事,电影院也突然兴盛了起来,音响效果随意一样都足够引人。只是可惜了点,电影有时候也成了一种社交,跟不熟的人看喜欢不喜欢的电影,过程虽客气却难有畅快感。即使是喜欢自己或者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也很难有纯粹感。大概那时处于对工作的适应期,充满未知,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把看电影当做发泄放松的出口,但实在觉得可惜,不想对电影如此敷衍了事,就是想固执的坚持一下自己的执拗。日子久了,却又怀念起电影的好来,常常自己走进影院,选一部不那么热门却又足够诚意的电影坐在后排静静欣赏。回到家,偶尔跟老朋友提一提自己和电影故事,聊一聊志同道合的我们。相信,总有那么一部商业气不那么浓的电影再次拨动心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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