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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就是在那个晚上邂逅谢美美的。
夜晚的外滩还是记忆中的灯光璀璨、金碧辉煌。老张硕士的时候在杨浦区五⻆ 场旁边的学校念的,那时离南京东路和外滩都不算太远,天气好的时候,在宿舍11楼还能望⻅东方明珠。老张喜欢音乐,在实验室刷瓶子的时候喜欢放纵贯 线的歌,最喜欢李宗盛和张震岳,喜欢边架反应边唱:我这样爱你到底对不 对,这问题问得我自己好累,仿佛自己已经被女人伤害了八百回。还喜欢听崔 健的《一块红布》。如果说遇到谢美美那天有一首bgm,那一定有个声音在 唱: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了什么,我说 我看⻅了幸福。
⻋上充斥着汤博身上的香水味,老张一个人坐在后排,王组的李博坐在副驾驶。李博说:我们还去上次那地儿吗?我还存了酒在那里。
汤博说:总去一个地方有啥意思,这次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回忆起之前喝酒的一些趣事,在前排互骂着哈哈大笑起来。
老张有些局促,突然插话道:李博你们组研究纤维的吗?主要用在什么上面?
汤博说:老张,你今天就好好放松下吧。学术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聊。
又问:老张,你还是单身吗?
老张不喜欢这个话题,明明他还想问:汤博,你不是结婚了吗?你总出来玩你老婆知道吗?但他听汤博喊他老张,感觉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不好驳了对方的面,便老老实实地回答:算是吧。
汤博说:那我今天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子驶进某个停⻋场,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停好后。一行三人先是沿街走了一会儿,然后在汤博的带领下轻⻋熟路地走进一幢高层建筑,坐直梯直上90楼, 老张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兴趣,脑袋只感觉一阵眩晕。
汤博已经订好了位置,落座后看到还有几个女生,汤博依次介绍,有搞金融的,有学文科的,还有什么⻋企工作的,搞市场还是公关的,老张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在老张心里只有搞科研和不搞科研的,如果是搞科研的就可以继续问是研究什么方向的,偏基础还是偏应用的,发过什么文章,影响因子是多少,发展前景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就没啥可聊的。
汤博介绍老张给大家: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张教授,留德博士,后来又去了美国、瑞典读博后。几个女生捧场:哇,好厉害。其实心里想:这人也太矮了 吧。坐在1米8以上的汤博和李博旁边,只有1米65、衣着朴素的老张显得十分 的渺小。老张想,我早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我就不应该来。老张故作自然 地举起一杯酒,望着远处台上的大胸dj的侧影发起呆来。
老张是在厕所⻔口看到谢美美的,她那天就是穿着一条正红色的⻓裙,显得格 外醒目。她当时一脸慌张,好像在找什么东⻄,一不留神往后一退, 细⻓的高 跟鞋不巧踩到老张,赶紧连连道歉。老张忍住没叫出声,摆摆手示意没事,径直走进厕所。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红衣女子还在,她说:先生,不好意思,我 的手机丢了,能不能接你的手机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老张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得很漂亮,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当然老张的审美标准是有待商榷的,首先他是一个脸盲,再者他从小至今求学生涯决定他遇到的都是跟他一样在实验室里的蓬头垢面的女同学,所以估计是个女的化了妆,老张都觉得⻓得很漂亮,换言之,此时此刻这家酒吧里的所有女的,只要老张认真看一眼,都会觉得⻓得漂亮。但偏偏只有谢美美丢了手机,偏偏又跟他说了话,他才正眼看了她一眼,所以在老张的记忆里,那天晚上他就遇到了谢美美一个大美女,她是全场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