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 柴米油盐酱醋茶(第十一章)
冬天正午阳光暖暖的,树枝在湛蓝的天空下轻轻的摆动,望着天空,痴痴的想:春天就要来了吧。
不由得想起雪莱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望着天空笑了笑,还不如把它改成:冬天还在,春天就来敲门了。
星期天回家,奶奶说母亲来姥娘家了,现在天气暖和,正好去看看母亲。
当我们迈进姥娘屋门的时候,看到母亲、姨姨和舅舅们都在,她们都静静的坐着,都没说话,猛然间感觉到空气凝重。
看到我们进来,坐在椅子上的舅舅站起低声来说:“月影你们来了。” 我回答了舅舅,看到姥娘躺在炕上,花白的头发从圆枕头上凌乱的散下来,散在炕上,姥娘一向爱好整齐,怎么现在头发如此凌乱?
我走到炕边,叫了一声:“姥娘,我来了,您怎么了?” 姥娘慢慢睁开眼,看了我一下,说了一句:“我没事,你们来了。”她声若游丝,说完闭上眼睛,好像能听得到姥娘轻轻得喘气。
我坐到炕沿上,仔细端详着姥娘,姥娘的脸很瘦很瘦,布满皱纹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高高的颧骨上,没有牙的嘴深深的凹陷着。 姥娘微弱的喘气,忽然姥娘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姥娘的脖子使劲颤动着,好像有痰要咳出,又咳不出来,姨姨在姥娘身后轻轻地捶背,我在姥娘身前握着她的手。
姥娘睁开眼,极力想从我手中抽开手,她说:“月影你们到那屋里去,不要在这里。”
“没事,姥娘,我们在这里陪着您。”我捋了捋姥姥的花白头发说。
“这里脏,不要在这,对你不好,去那屋。”姥娘脸有些发红,急的又开始咳嗽。
“月影,你和晓松到那屋里吧,你姥娘爱干净,你们在这里,她不忍心,会很着急的,又要难受了。”大姨说着,舅舅把我们带到另外屋子。
母亲送我和晓松出门,我看到母亲的眼角红红的,我安慰母亲:“别太着急,让姥娘吃点有营养的,没事。姥娘身体不是一直挺好吗?什么时候病的这样厉害了?”
“岁数大了,也就病了几天,吃饭少。你要注意你的身体,别磕着了。”母亲嘱咐我。
“你也要注意吃饭,别吃不下饭……”我安慰了母亲,走出姥娘家门。
坐上摩托车回学校,太阳有些发白,天上也有了片片鱼鳞似的灰白云片,那些云遮住了天空的湛蓝,时而又遮住淡淡的太阳,天空的凉意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晓松,我感觉好冷,怎么天说变就变了。”我在车后紧紧的搂住晓松的羽绒服。
“是你的心情变了,看到姥娘生病,担心的原因。不过天确实有些冷,天气预报说明天还可能有雪,今天中午办公室人们还说天气预报不灵呢,看来预报员预报的很准。”晓松说。
“我看姥娘病的比较严重。”我有些忧伤的说。
“吃五谷杂粮能不生病呀?姥娘生病很正常,过几天就会好的,不要着急,急的你生病了就麻烦了,你现在又不能吃药。”他用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右手很轻松掌握着摩托车把。
早晨睁开眼,隔着窗帘,感觉天很亮,是不是起来晚了?我赶紧穿衣下床,撩了撩窗帘,哇!外面白的耀眼。
“晓松,外面可能下雪了,太亮了。”我兴奋的喊道。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打开门,掀起门帘,一股凉气扑面吹来,直顶鼻尖,我赶紧捂住鼻子。看到一个童话世界:天是白的,树是白的,厨房顶是白的,门外的小路,一切一切都是洁白无瑕的。我望着雪天思绪快乐的飘荡着。
“赶紧进屋来,外面很冷!”晓松在被窝里大声喊我。
“我要去看雪,外面真美,一年也说不定有没有两场雪,我出去了,你去不去?”我说着就要出去。
“你不要命了,外面那么冷,看什么看!”他嘴里嘟囔着。
我放下门帘,围上厚围巾,换上防滑鞋,晓松看我真要出门,他极不情愿又没有办法,从床上爬起来,边起床边说:“守了一个这么傻的人,有什么办法,大冷的天,要看雪,没见过雪?哎,我命苦啊!”
“我没说让你陪,我自己去,又丢不了……”我说着就关上了房门出去了。
“你等等,你的速度太快了,我一下就好了,和你和孩子一起去看雪。”晓松追着我说。
“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把你家孩子摔着了吧?没事,我是他妈,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不用去了。”我回着晓松,稳稳的走在雪地里。
晓松一下就上来了,他握住我的胳膊,我们一起往前走。
踩在雪上,软软的,还有轻轻的碎碎的音乐在脚下响着,我们手搀手一起向操场走去。
高大的杨树擎着雪白的手臂,婀娜的柳条穿上白色的裙衫,它们仿佛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位,静静的肃立着,或许它们被雪白的世界感染了,陶醉了,忘记了自己还有生命。
走近柳树,我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白色的枝条,白雪仿佛猛然被叫醒,肆意的向远处飞奔,在我面前留下一片白雾,又纷纷落向大地,一下子就和地下的雪融为一体,只有柳枝在快活地摇曳。
我和晓松都笑了,“要不是我,你能看到这么美的景吗?你要感激我呀!”
“感激你,是你让我看到这么好的景;也是你,让我大冷的天在外面傻冻,冻病了,你还要赔我。”笑容说。
“哪能就病了?你是纸糊的人呀,那么娇气?”我说晓松,说着,猛然想到了姥娘,那么结实的姥娘竟然变得那么羸弱……
听母亲讲姥娘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姥爷去世很早,姥娘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过日子。
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姥娘用柔弱的双肩跳起生活的重担,经受了多少苦难,她没有喊过一句苦,有泪往肚里流,有苦往心里咽。
姥娘是个睿智的人,虽然没有上过学,可她教会孩子们生活道理:做人必须诚信,看到孩子们做生意失败,她说:“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在她的指导下,孩子们都成了成功的生意人,就连我哥哥也深受姥娘影响……
晓松用手在我眼前摆了摆,瞪大眼说:“想什么了,在哪里发呆?”
“没想什么,想到姥娘,你说那么强壮的姥娘,最终也会走向生命终点……”
晓松噗嗤一声笑了,又若有所思的说:“每个人都逃脱不掉死亡,都会回到大地怀抱。”
“也会被雪埋葬……可是有的人却活到了现在,孔子,陶渊明,苏轼,鲁迅……直到现在,他们的诗文还活在我们心里。”望着雪,思绪在飘飞……
生命啊,最终都会走向终点,就看你如何珍惜这借来的短暂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