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我和云就有了扯不断的渊源。老爸给我取名“雯”—— 有纹章的云,也就是彩云,非常有诗意,却也让我的人生像云彩一样飘荡,充满了未知的游历和探险。而在游历的日子里,我始终有一个癖好,喜欢看各地的云彩。每当看到天上的流云,或感动,或平静,或向往,或惆怅,或者,什么也不想…….
云可以很庄严,很壮观。在比利时大广场上看到的晚霞,笼罩了整个天顶。云层透出金色和胭脂红的艳丽,为整个广场建筑镶上金边。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天空,看着云霞平静地演绎着无尽的变幻,仿佛看到阿波罗神驾着马车庄严地行驶在云层上,手中的金轮放射着骄人的光芒。飘逸的披风上镶嵌着无数的宝石,璀璨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却心生向往。 艺人们弹起吉他,为神邸献上最真挚的歌谣和祝福。天幕渐渐变深,云彩变得更加浓厚,太阳神渐渐远去, 宝石的光芒渐渐变淡,变淡,直到整个天顶变得如墨般深沉幽黑,如同阿芙狄德罗迷人深邃的眸子,那是夜神接管了天穹。
云可以很清雅,很秀丽。 在云雾的掩映下,黄山如同大师笔下的泼墨山水,黑与白与灰,绘出一幅天然去雕饰的国画,而与普通画卷不同的的是这幅画是流动的,有生命的,是大自然的作品。云雾时浓时淡,掩映得山峦和树木影影绰绰,但那如墨的线条在这片留白中显得愈发挺拔而清秀。云朵形状各异,是山顶的灵芝,是当空的彩练,是摇曳的裙摆,是迷离的飞烟…… 人人都说"黄山归来不看山",但我想,如果没有这得天独厚的云海烟林, 就如同出浴的美人没有了纱衣,少了那些婉约和妩媚,便缺少了令人遐想的韵致。
云可以很强大,很狂野。 在爱尔兰大西洋的沙滩上,无边的云层和海浪连成一片,大风吹得让人感觉要飞起来。云层厚厚地堆积,像滚滚的战车压在头顶,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风在呼啸怒吼,想要穿破云的包围,偶尔撕裂了一处空隙,金色的阳光便趁隙穿射而出,但转瞬间便又被云层包围,只在边际处镶嵌出一道金边,让人遥想太阳的无奈。坐在山崖的草甸上,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再往上一步,你便可以触碰到天顶,和云做最亲密的接触。云层像奔马般迅疾地驰骋,有着无拘无束的欢乐和自由,看得久了,整个人有点晕眩,像是自己驾驭这奔马疾驰在天空。
云可以很安宁,很温柔。阿尔卑斯山的山麓上,春风刚刚吻上小草的嫩芽,远处的山顶依然积留着皑皑的白雪。隐约看得到几座彩色的小房子,美得像童话里精灵的住所。牛群身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咚咚地清响,仿佛山林里泉水演奏的乐曲,清澈而安宁。这时,咬住一根草茎,躺在细细短短柔柔的草皮上,看着天边棉花糖般轻盈温柔的白云,一朵一朵地飘过山峰,像胖胖的羊群在蓝天上翻滚嬉戏。风吹在耳边,有一些凉意,但你舍不得起身,云如同磁石般吸住了你的眼睛,你的灵魂,整个人好像融化在这干净而明媚的蓝与白中。
云可以很纯洁,很青春。在阿里山看日出,那一轮红日是跳着跃出云海和山峦,一瞬间,已经耀眼地让你无法直视。真正让人迷恋的是那日出前后的云彩。先是灰蒙蒙的一片,从缝隙间透着点绯红。那绯红愈来愈艳丽,愈来愈明亮,预示着日出时分即将到来。而当太阳跳脱而出,变得耀眼时,云海仿佛被施了魔术。阳光用千万种深浅不同的金色与红色,表达着出生的欢乐,而云彩的雪白被染上嫣红,分外明媚和纯洁。远山在日光下从黝黑变成青绿,芦苇丝丝缕缕反射着金光,鸟鸣在林深处呖呖地婉转,一切生机勃勃,每一天都是一个新世界。
云可以很抑郁,很忧伤。冬日的上海,雾霾将整个城市染成灰色,空气中浮动着忧伤的粒子,让人看不到希望。太阳努力挣脱这无形的牢笼,却只能在天边印上淡淡的影子,徒劳而苍白。人们带着白色的口罩,低着头屏住呼吸,匆匆地行走,身躯就像一个个疑问号。蓝天和白云在哪里?凝目望住天空,试图从那无边无际的灰色中寻找出一丝纯洁的蓝、白色,看得时间久了,眼睛都有些酸涩。但是我们知道,它真的在那里,就在这灰色的牢笼后,白云在向我们招手,它们在说:别泄气,我们和你们同在,这只是短暂的分离… 在这个时候,白云就是我们心目中最美丽的色彩,是支撑着我们度过灰暗日子的希望。
看云的日子是美好的,而更重要的是在平凡日子里,我们保留着看云的心情。云卷云舒,不变的是淡然洒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