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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海拉细胞
王曼农给丁峻打电话，说自己正在北京局单身公寓，熊道的宿舍和他们几个在一起，让他赶紧过去。丁峻赶到的时候，看见熊道和李颂星正进入魂游网，往外抛出Clayton公司互联网的后台文件，熊谧在外接应，把所有文件打包下载，王曼农用另外的电子板一个字一个字地爬过去正在研究。几个人脑门上都沁出细碎的汗珠。
一时间熊道和李颂星出来了。王曼农说，“我给这些文件都编号了，我们分头看，有什么可疑之处，看完交换，不要有遗漏。”
丁峻吩咐，“把网络断掉！”
看了大概不到半小时，熊谧大骂了一句粗口，丢掉手里的电子文件，“受不了了！你们几个看吧，我去医院看看丁云路去。”她拉开门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熊道从订货端口定了几瓶水，丢给每人一瓶，示意继续，四个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快天亮的时候，熊道的手机突然响了，传来熊谧的大嗓门，“道！不好了！刚才医生说给他接上大脑电极，让他思维能随时和身体沟通，结果刚接上云路的身体就出现异常反应，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医生说是有可能脑思维在网络里遭受了攻击的缘故，心脏跳动异常，出现颤音，正在抢救。他们家上下都乱套了，老爷子也进了监护室，你们来一下行吗？我一人真搞不定！”
熊道跳起来，“我们走！”
“你和颂星去医院！”王曼农冷静地说，“去看云路，有需要我们再联系，我俩留在这里看这些资料，都去医院，帮不上忙！”
熊道点点头，拉着李颂星飞奔而去。
“指令长！”王曼农两眼炯炯地说，“我想我看出点问题了。”
“什么？”丁峻抬头问她。
她说，“我看出点端倪了！我们之前有点搞错方向了。假设加速器大厅那个真的是友非敌的话，卡斯帕走的应该是另一条路子。”
“什么意思？”丁峻看着她。
“卡斯帕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生化学家，他的主要贡献是生物与机械的相结合。至于分时系统，网络，还有其他，都是他综合了别人的科研成果。所以，卡斯帕不见得会靠希格斯玻色子维系脑思维。你看这里，这个是海拉细胞的基因图谱，而且有一个记录，该图谱虽未被公开，但是在做出来不久之后被盗过一次。但是因为盗取的人并没有公布发表，也没有明显的使用过的证据，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海拉细胞的最显著特点是什么？是不死，是分裂速度超过死亡速度，是不是和当今的生物化机器有类似之处？我相信卡斯帕是盗取了海拉细胞的基因图谱来完成他那些研究。而且，他的思维，很有可能并不是依附在基础粒子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当时调查戴维斯谋杀他的案子里，记录上并没有提到卡斯帕身边有任何类似托克马克装置的存在，也许他的思维是依附在某种生物粒子上面储存在网络或硬盘里。”
丁峻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点点头。
王曼农抓电话，“hi，安雅亲爱的，还是我。对不起事关紧急，能不能让我再和凯文聊两句。”
“你想知道什么？”王安雅南非家中，简单朴素的客厅里，张凯文坐在可视电话面前问王曼农，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前年王曼农和他全家在岳母那里过圣诞节的时候，正好赶上他急事出差了。张凯文年近四十，下巴刮得干干净净，穿老式衬衫，袖子卷起来，显得儒雅文气。他看着眼前这位“大姨姐”，很热情地表示愿意回答一切问题。
“关于海拉细胞，有没有办法追踪到，还有，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它们？”王曼农问。
张凯文笑了， “亲爱的，那你就算是问对人了。早在21世纪初期，就有一项突破，用绿色荧光蛋白（GFP）来标记细胞，后来随着细胞标记技术的细化，海拉细胞也可以标记了，但是是一种类蛋白物质，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命名，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代号RHT139蛋白，现在还在试验阶段。这种蛋白标记在海拉细胞能使之呈现出鲜明的红色，非常好认。至于你说什么东西杀死它……”张凯文耸耸肩，“癌细胞是一种另类的存在，谈杀死不太容易，对于海拉细胞，倒是有一种病毒，能让它们分裂减缓，只要分裂速度低于死亡速度，就算是杀死它们了吧，这也是试验阶段。亲爱的，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专业不涉及这些，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王曼农有点犹豫，她和丁峻交换了一个眼神，咬咬牙，“我们在外太空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存在，有人把自己的思维储存在电脑网络里。有的是利用基础粒子进行和外界的能量交换，有的似乎是利用类似海拉细胞之类的东西，经常对外勤的飞船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破坏，所以航天部在调查此类存在的可能。”她这也算是说了一半真话。
张凯文端起杯子细细地喝了一口茶，思索着说，“曼农，恐怕你自己对这种类似海拉细胞的思维方式也不能肯定吧？如果就我生物医学的考虑角度，活的细胞存入电脑网络，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但是……”他没吭声，显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王曼农静静地等他说出后半句话，心想，我这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高智商的怪物啊。
丁峻突然插嘴了，“生物机械化的原理。那些飞机和潜艇，他们的类生物化材料，类似于细胞的存在，但是和细胞是有区别的，其实那是细胞的数字模拟化结果……”
听到这里，张凯文频频点头。
“这就是说，网络里存在的可能是类似于海拉细胞的物质？”王曼农眼睛一亮，真的，早该想到这些，细胞不比上帝粒子那些基础粒子。
“恐怕我帮不了你们太多，只能写给你RHT139类蛋白的分子式，还有破坏海拉细胞分裂的病毒DNA结构。”他拿出电子板，在上面寻找，让王曼农接收一下手机短信，“希望对你有帮助！”
“谢谢凯文，你对我帮助很大！”王曼农挂断电话，看着丁峻。
丁峻说，“和我想得一样，卡斯帕应该利用的不是基础粒子，而是数字化细胞，图谱上也许最接近海拉细胞。”
“那么那个利用上帝粒子的人是谁呢？”王曼农困惑地说，“他说是卡斯帕的敌人。”
丁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该知道的时候我们就不要问了，既然排除了他是卡斯帕，我们就另寻线索。”他拿过王曼农的手机，在自己手机里记下那些分子式和DNA结构，“我现在马上回西昌营地，在那里做这些分子式和结构的数字化处理，可能需要祁麟帮忙。你……”
“我留在北京，看着他们。”王曼农说，“你快去。”
丁峻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她，“别给我闯祸，这节骨眼我顾不了你！”
王曼农严肃认真地举起右手，“我发誓，不会！”
丁峻走后，王曼农再次进入魂游网络，到了格勒诺布尔的加速器大厅。在Beam25射线机器接口前，她摘掉了隐身斗篷，以本我的形象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要赌一把！她仔细看了Beam25的记录，那个未知的ID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来，她在等。片刻之后，她听见背后的动静，回头。戴维斯微笑着站在他身后，“Manon。
“戴维斯！”王曼农失声叫了出来，“我就猜到……”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这两次遭遇，我也猜到和你们有关，所以每天都来这里等你们。”
王曼农伸手过去，但是她的手穿过了戴维斯的身体，无法触碰，如果不是在网络里，此时她一定泪如雨下，船长，我的船长，从来就不会有一种黑暗击垮你，你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调查那个黑恶的势力！
“不，Manon，不是你想得那样”，戴维斯笑着说，“谁也不会让我牺牲掉自己的生命，放弃陪伴叮当和朵儿成长的机会。只不过，医生检查出我身上有疾病，现代医疗手段很难治愈，我才想到，为何不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多做一点事情。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晏梓。”
没有时间发感慨了，王曼农把丁云路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戴维斯皱了眉头，“卡斯帕已经从一个自大成狂的科学怪人彻底变成了一个心灵变态的人。我猜他是不安于一直生存在网络中，他抓了云路，想折磨到他思维消散，然后取而代之，控制他的身体，回到人类社会，同时也是对丁十几年前和他遭遇的报复！”
王曼农打了一个冷战，这是多变态的想法，如果有那么一天，必须当着丁云路父母的面击毙他们的亲生骨肉，恐怕……她想都不敢想下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知道卡斯帕藏在哪里吗？”王曼农问。
戴维斯摇头，“他很狡猾，经过了这大半年，我才在Clayton公司捉到了他的尾巴，至于他真正的藏身之地，我还在到处搜寻。Manon，你出去以后，切不可和人提起我的存在，我现在的行为已经是游离在法律边缘了，任何一个自己人知道，日后都有着被审查被判罪的危险。其实不是万不得已，我都不想跟你明说，但是好在十几年前你的功绩就是身上的救命符，谁也不会轻易动到你的头上！”王曼农点点头。
“只能顺藤摸瓜，从他被摄入网络的地点排查找起。我在这里面继续搜寻，我担心这个地方也会不可靠。”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那边的一个小型的核研机构藏匿，这是地址。”他示意王曼农伸出手，虚点着在她手心里写下了那里的魂游网址，“有情况我们在那里见面，我仍然在每月14号和28号在那里充沛能量，每天都会去看一下。我给你解密一个私人信箱，你可以在里面投掷留言，除了你没有别人能看到那个信箱！现在……”，轰隆隆巨大的声音响起，戴维斯笑着说，“时间到了，你该出去了，记住，不要和任何人提到我！”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