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9

《无人知晓》

2018年,是枝裕和的名字无数次被提及,因为5月的《小偷家族》获得第71届戛纳金棕榈奖,因为是枝裕和御用妈妈的扮演者树木希林于2018年9月15日离世,因为贾樟柯的《江湖儿女》上映,贾樟柯和是枝裕和是多年的好友。种种原因,让我知道了这位日本导演,其作品《小偷家族》、《海边日记》、《步履不停》、《无人知晓》、《如父如子》、《比海更深》都从小人物出发,聚焦人的感情,细腻到说不出话。

目前我看了《步履不停》和《无人知晓》。电影的开始都是平常而缓慢,反复看了几遍开头之后才定下心来,陷入电影里的故事,丝丝入扣,一点点地回味。

《无人知晓》在豆瓣上的评分高达9.1,福岛明的扮演者-柳乐优弥凭借这一角色获得2004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男主角,那一年他13岁,也是日本戛纳影帝第一人。是枝裕和说:“柳乐独有的’有力的眼神’是他当选主演的关键”。

影片一开始,福岛明跟随妈妈拜访新邻居,眉眼低垂,声音不大,温和有礼,12岁的他没有明朗的笑容。下午搬家汽车到了,明忙着和妈妈一起把行李箱和包裹运到二楼租住的房间,打开行李箱的一瞬间,他笑了,行李箱里藏着他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们四人同母异父,一直以来都是一起长大。日本政府和社会都不能接纳这样的家庭,所以三个小一点的孩子每天只能待在家里,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能出去,衣服也不能晾晒在外面,可是他们还是很快乐呀。姐姐福岛京子喜欢看书,喜欢弹钢琴,她的梦想是上学和买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妹妹福岛雪喜欢笑,喜欢画画,喜欢巧克力,一包巧克力豆可以吃很久很久,每次吃都是满足幸福的样子,弟弟福岛茂特别可爱,喜欢扮鬼脸,喜欢玩游戏,喜欢超人,总是笑着。

妈妈一直都希望可以依靠一个男人,相夫教子,可从明的爸爸离开开始,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会相继离开。他们留下一个个孩子,他们单身,他们朝五晚九的工作,即便这样,也无力支付孩子们的生活费用。在妈妈离开的第一个月,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去找了他们,最后都被明示或暗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明微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就再也没有叨扰他们。可妈妈在第二次回来继而离开之后,就真的杳无音讯了,她真的暂时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归宿。他们呢?

他们在等妈妈回来。明想要把妈妈的衣服都卖掉换钱,京子第一次同明开始了争执,她抢回妈妈的衣服,躲进衣帽间,京子相信妈妈还会回来;雪的生日到了,她坚信妈妈一定会在这一天回来,她背着妈妈送她的小熊背包,穿上会响的兔子拖鞋,拿着仅剩一颗巧克力豆的盒子,牵着明的手,开心地去了车站边,直到深夜,他们相伴着走在回家的路上;茂很少说话,他爱笑,哪怕喝水都要去公园接自来水,还是会每天都给阳台上的花草浇水,饥饿难耐,茂跑去街上找吃的,看到小伙伴们玩赛车,他也加入其中,忘记了回家的时间,每次经过饮料贩卖机和电话亭,都会摸摸看有没有饮料或者没拿走的硬币,虽没有明说要好好生活,却一直在向上地生活着。

明呢?他会做饭,会整理家务,会很好地照顾每一个人,每次出去买东西都会耐心地问每一个人的需求,他很少笑,眼睛里很少有明亮的光,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压抑着对学校的渴望,压抑着对同龄友情的渴望,压抑着对自由奔跑的渴望。他已经14岁,到福利院之后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当别人问起为什么不寻找政府帮忙,明说那样我们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会产生很多麻烦。他是担心妹妹和弟弟们在福利院过得不好吧。他仅有的两次放纵让他离自由越来越远。带雪去看飞机的晚上,他手的颤抖,在返程的电车上无焦距的眼,他也不过14岁呀。

导演还是温柔的,他没有批判,没有指责,没有谩骂,他自己没有,他镜头下的明没有,步履匆匆里的母亲也没有。都是在告别,却在那么温暖的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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