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溯梦·第三章】【微火初灼】(贰)

一听陆抗提起自家父亲,朱绩一双虎目之中,光华猛然一凝——看他神色如此凝重,显然是要提些极重要的事了。


“家严倒没有什么大恙,久经沙场,难免有些余伤而已。”


朱绩的目光有意无意拂到孙和面上,那目光之深湛,却仿佛将入夜的苍穹。


“但家严虽一向不过问政事,可身为江东之臣,心下又岂不会忧思;末将之心意,虽与家严略有些不同,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若安然无事,那便是好事;可若是有人坐不住,有心要生事端——”


“朱都督,此间人俱是孙和能以性命相托之人,”以孙和之乖觉,如何不会察觉出,朱绩所言,非同寻常,“您不必顾虑,有话便请说吧。”


陆抗自不必说,而太子妃姐妹二人,也是长于官宦之家,此刻亦明白朱绩话中的分量,心有灵犀,俱是点了点头——但毕竟是夫妻情深,如花似玉的太子妃面上,却比自家妹妹更多一份担忧,身子也不由自主,朝孙和更贴近了一些,仿佛要以心中的烛,接续暴风雪到来之前,人心里最后一丝余温。


“末将谢太子殿下之信,”朱绩语速虽然不快,音调也并不高,但那一字一句,都仿佛一颗颗铁钉,携着直击人心的力量,“末将已留意,此间想必发生了一番激斗,果见这许多人等被打倒在地;而末将先前拾得了一件被振飞的锐器,观其形制,似是山越人常用之物,想必是山越匪徒冲撞了殿下吧?”


“——正是正是,这些山越蛮人,着实叫人觉得可怕,”许是过于焦心,太子妃居然抢着开了口,“还好殿下没有损伤,不然.......”


“——太子妃果然对太子殿下情真意切,”朱绩话锋一转,“您没有大碍,确是最大的幸事;但末将无礼,敢问殿下:那些贼人是否有言明,他们究竟是因何故袭击殿下?”


“......这也正是我颇不明白的所在,”孙和眉眼微蹙,显然也在思虑什么,“我几番欲寻其究竟,但他们始终只以父辈恩怨回答;虽说父皇的确多次派人平定山越之地,但江东早非昔日江东,要如许贡门客行刺桓王那般行事,实在......”


“——这便是蹊跷所在,”朱绩终于点到了要处,“其一,征讨山越,均是陛下亲自令下,这些山越蛮人若真要鱼死网破,何不干脆一赌到底?其二,虽然末将不敢妄自揣测,但为何这些山越蛮人不劫持其他诸皇子,偏偏要劫持您,而且还在‘如今这种时候’.......”


其他几人均明白朱绩话中所指,脸色顿时都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虽说的确太子殿下,如今在诸子之中地位最尊;可若真是潜藏山越的蛮人,却又如何能如此准确的扑准太子殿下的行踪?”陆抗也发现了其中关窍所在,音色顿时又复如凉夜寒露,“若真是巧合也就算了;但若真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


“——依陆公子如此说来,”花容月貌的太子妃猛然一惊,显是想到了什么极关键之事,“能透露太子殿下的信息,与那些山野蛮人之人,断是身处朝堂之中,而且还极有可能是......”


“.......这等话,当真不能乱说啊........”


那温文俊雅的青年听见妻子如此,眼中有一线精光蓦然掠过,但随之,却极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明显是不完全相信什么——或是不愿去相信什么。


“虽说两派朝臣,有些不合,但那也是政见之分;四弟......他说到底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孙和此时的脸色满是痛苦,“虽说若真是有人,有心为之,但若无实证,那也毫无理据啊......”


“——所以幼节没有置他们于死地,不仅是出于王法,”朱绩有意无意朝陆抗看了一眼——那苍衫少年也微微点头,“也是因为这一缘故吧?”


“的确如此,大都督真是明察秋毫,”陆抗正要转向孙和,“太子殿下,若是不妨,您可以试图回忆,您此次出行前,是否有什么异——”


“——小心......啊啊!!!”


却是先前一直没出言的素衣少女,忽然大叫出声,风铃般动听的声音里,此刻蓄满了惊恐——竟是那先前被打晕的贼人头目,居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此刻,那贼人头目的动作,较之先前似已有些不甚协调;但这般粗壮的块头,又兼手中刀斧沉重锋利,危险性实在不比先前小——更叫人惊慌的,则是这山越头目的眼神,分明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殿下当心——妹妹!!!”太子妃眼见这头目直勾勾盯着的人,便是她夫君孙和,真是惊得魂飞天外,刚一叫出声,不料却见自家妹妹,居然恰好挡在这山越贼人的前进路线上,这一惊吓更是非同小可,简直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可恰在这时,她却正巧对上了朱绩的目光。


不愧是名将之后,在如此关头,这青年将军居然依旧镇定如常,眼神安抚之外,还示意她向前再看——这一看之下,她才明白朱绩毫不惊慌的原因。


“——休要对她无礼!!!!!”


分明依旧是冰泉冷涩,可这一字一句中,却仿佛蕴含着谁心头之血燃烧的火热。


先前,那苍衫少年为磨贼人气焰,故而思虑周详,以技慑人,相斗而不拔刃;可现下眼见若筠身处险境,他却再顾不得许多了,百丈玄冰的积寒,只在此一刻,一刹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心火燎燎,随锋刃“铿”一声脱鞘,化作劲光,如电而落。


——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实力,任明亮如镜的剑光,似春之飞花,冬之飞雪,神光离合,如梦似幻中杀机毕露;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的剑,只因他此刻,便是“不顾一切”的杀意之化身。


“.......世上居然真有人,能拥有如此凌厉的武勇,所能比拟,恐怕也只有桓王(孙策)复生,”朱绩一声轻叹,“人都谓刀光剑影无情物,可这一位么.......”


可朱绩的自言自语,却悄然淹没在金铁铿锵碰鸣之声中——此时苍衫少年御剑在手,早不似先前那般气定神闲,一招连一招,招招迅猛,似繁花欲迷人眼;横扫而过的剑气,却带着能拂叶断树的劲力,正是江水潮信,衔山吞江,直让人避无可避。

---

眼看那苍衫少年一连数剑,就要将那匪首再次制住;不料这山越蛮人居然一声暴喝,直惊得旁观者都颤了几颤,却也俱明白:这山越匪首宁死也要拉个垫背,非要与陆抗同归于尽不可。


“——小子,纵使此事不能成功,也要拉上你一起——”


“——嗯?!!”


一旁的朱绩眼见这匪徒要以命换命,早做好了从侧方进袭的准备,不料却猛然听见破风之声,却是一青碧色之物忽然飞来,居然正正好就砸在了这匪首的眼上;苍衫少年亦趁着这匪首视物不清,势头有些受阻之时,猛然抬腕就是一式,风送流水般一剑送出,三尺青锋寒光隐闪,势如破竹地洞穿了山越蛮人的胸膛,锋刃直穿后心而出,足见这苍衫少年腕力劲道如何。


“当当"两声,却是什么物事碎裂落地的清越声音——只见两片青碧色直直从剑刃旁,落至地上的青草间,显然是刀剑无眼,切金断玉,亦只是片刻之事。


“果然好武艺,”危险已然解除,朱绩不由脱口称赞,“只是可惜,少了一个人证——恐怕还是最重要的人证。”


“.......只怕从这些人口中,也套不出什么话了。”


话音依然如寒露霜重,可苍衫少年却并未即刻转过身。


“——哦?何以见得?”


“......此人出招运劲,与先前相比,远为不如,想必是随身携有山越特制的蛊虫,一旦被擒,蛊虫失制伤主,则无药可解,”少年的话音里倒听不出有什么波澜,“只怕其余人等也均是如此,看来是留不下一个活口了。”


“山越诡道,大异于我族,”朱绩毕竟也曾与异族蛮人打过交道,知道其中厉害,“看来还得好生处理好这伙人的后事,既全了他们不知对谁尽的忠义,也为防余毒伤人。太子殿下今日受惊,太子妃姊妹二人又是女流,不如由我与你来善后......幼节你在听我说话吗?”


那苍衫少年犹未转过身,却居然还弯下身子去,轻轻在草丛里捡拾着什么——待得他再回过身来时,已然向那素衣少女伸出了手,掌中却躺着两片碎裂的青碧色。


“.......这个,应该......是你方才出手想要帮我......救我吧?”


那双冷如霜、寒如冰的星眸,此刻哪还有半分肃杀,端的是冰消雪融,尽化一江温暖春水流。


“嗯.......是的.......”


素雅的美人向前走了两步,神色却颇显不安——可才走了两步,便忽然顿住了,居然是一牵云袖,直接就擦了擦自己眼角。


“公子无事,就是最好了,”少女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可眼光却隐隐有些闪烁,“真可恨若筠手无缚鸡之力,不然......”


“——莫非这玉璧是极为贵重的珍物?”


面对他的疑问,少女却不作答,还似是要勉强朝他笑上一笑,示意他不必介怀;一旁的太子妃却似乎发现了些端倪,忍不住也凑上前去细看。


“诶呀......原来是如此,”待到太子妃看清了那件物事,也忍不住叹息出声,“不过,陆公子大仁大义,若能以这物,换陆公子平安,想来阿翁与祖父在天之灵,都不会介意的......”


“——太子妃,请问此玉究竟是何物?”二女越不言明,却越让苍衫少年惊疑,“竟与已故的文侯(张昭)有关?”


“诶.......实不相瞒,这块青玉......是昔日祖父还在时,祖父传给妹妹的,说是过去......祖母带来的,传了几世的珍品,”太子妃轻轻安抚着幼妹的肩背,一面满脸歉色地向陆抗解释道。


“妹妹平日素来珍爱它,总将它带在身边;大约,刚才事态太紧急,妹妹又一心想帮公子,直接便将它掷出来了.......不过玉碎固然可惜,但换得公子安好,也——”


“.......此物虽不似张公的传家之宝,那般历时经久;但也是品质上佳之物,大概......可以抵过吗?”


与碎裂的青玉一同被递到少女眼前的,却是一块极润泽的羊脂白玉玦,竟没有一点儿杂色;品质之外,那羊脂白玉上,居然还有纹理极精细的凤羽纹路,非是巧手匠人断不能雕成,衬上相配的碧绿青丝绳,简直仿佛能让人看见一只振翅欲飞的雏凤,自青草上翩然振翅而飞。


“这.......”


事态转变有些突然,当真让素衣少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一双美眸怔怔地看了看玉玦,又看了看少年清澈的眼眸——那一贯镇定的眸中,不知何故,却似有几番急切。


“.......这玉玦,本是出自一整块西昆仑羊脂玉,”陆抗凝视着眼前佳人,意态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至于为何是成玦而非成环......其实,此玦本是昔日,由周瑜赠与我外祖父长沙桓王孙策,原也是二人各有其一;后来此物由桓王传了我母亲,我母亲再将它与了我的......不知可否顶得过,先前误毁宝物的过错?”


“啊......陆公子,这........这可使不得的!”一听这玉玦的来历,素衣少女一张樱桃小口,此刻别说樱桃,就是瓜都能塞得下了,“本来就是我碍了那山越匪徒,险些还害了公子;公子不计较若筠之过,已是若筠之幸,可公子还要为若筠之错,拿出此等金银难衡量之物,这......若筠怎么好意思错上加错呢?”


“——如果,这玉玦,不是我要赔给你......而是我要赠给你,你.......乐意收下吗?”


此言一出,天地万籁都静默了。


这下素衣少女更是不知所措了,求助似望了望姐姐,却见太子妃也是一脸愕然,显然也被惊呆了,一时之间,甚至都局促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可对面那苍衫少年,眸中光色,仍旧是清澈非常,若无一片冰心,又何来如此纯澄的目光呢?


“可是公子,无功不受禄,若筠并没有做什么......”


“......若没有你舍重宝救我,我甚至可能无法和你说话了,”苍衫少年不但不松口,居然还将掌中之物,更递前了一寸,“君子不能不谢如此之恩。”


“可是......若非公子,若筠是必定不能再说话了,”素衣少女却也依旧坚持,“公子本就于若筠有恩,而且公子于若筠之恩,远大于若筠于公子,不必如此的......”


“——我敬你。”


连苍衫少年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从小他握剑提缰,全不惧怕;可现下这素衣少女不肯收他之物,他的手居然无端颤抖起来。


“你阻那山越贼人,必是担心这贼人对太子殿下不利,如此实堪称为天下而舍身,真是无数须眉都不及的气魄,”似是担心这少女再道出什么理由来拒绝自己,陆抗干脆先出言以占先机,“危急之中,你分明连自保都有难度,可却硬是能克服这份恐惧救我,更是世所难能的胆魄——我只恐以我微贱之躯,连敬你都不够资格,又怎么可能,不......不.......”


分明正说到题上,可这少年的语声,却没来由地阻住了——那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此刻却是满片的潮红,配上那一身苍衫,当真好似春风中初绽的夹竹桃。


若非这事确实发生了,只怕陆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料到,自己居然有窘迫到不敢直视他人目光的时刻——他瞥见日已西斜,夕晖穿过林梢,雀鸟竞相归家,实是人间和美景象;可偏生,他此刻明知,这美景中最美的一处是何,却不敢以目相触——他几乎连心跳都乱了。


他如此慌乱,可却有人,瞧得清明了。


“......好了若筠,你若再不收幼节之物,只怕他会为此,出尽计策——若你始终不接,只怕他也真要被生生逼死,”温雅的年轻人出言帮口,“我与幼节多年前已相识,他——从来都是如此,事事认真的真君子。”


“那......好吧,多谢太子殿下......陆公子,那若筠就谢过了,”素衣少女终于定下心来,“其实公子,若筠......若筠亦是真心觉得自己不堪,却并非不想——”


“——那就更不需自谦过甚了,”说话的人竟是朱绩——此刻这玄衣男子的面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比往日明显许多,“竹虽劲节,然于幼时,无竹皮(筠)相生,那可是风吹即倒......”


说完却也不理会,那双人是否察觉了自己话中之意,径自背过身去,偷偷压下窃笑;再抬眼时,却已见孙和也转过了身,面上却也带着颇耐人寻味的表情。


“朱都督,本宫不才,不懂兵家妙策,更不知您刚才为何要如此.......?”


“殿下谦虚了,计略者,纯出于心;方才殿下亦言,幼节只怕会为这一礼,出尽计策,但究其根源,若无其心,何来其计?”东吴大都督嘴角微微一勾,目光之中,却大有深意,“然而为此计者,唯忧两节——其一者,天地高堂;其二者,人不自和......”

(注:《广韵》曰,“筠,竹皮之美质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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