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年中的春意萌发的时节,时令一到,东风悄然而至,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味道,河畔柳条开始婀娜,山上桃花含苞欲放。
趁着春风突然浩浩荡荡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阳光灿烂,气温也顺势造成春天的错觉,脱去厚厚的棉衣,到河滩上去放风筝。
其一
风筝承载着人们对于春天的喜悦,在天空中翱翔着,盘旋着,嬉闹着,有的拖着长长的毛绒尾巴,有的披着一身鲜红的衣裳,有的优雅,有的威猛,都乘着风飘荡在蔚蓝的天空下。
视线从天空回到牵着线的人们,孩子扯着线吃力的奔跑,情侣们互相依偎着仰望着天空,中年的夫妇互相挽着胳膊在看着孩子在沙滩上跳跃的样子。
我独自一人,将风筝放在一旁的石头堆上,找一块儿圆润的石头坐下,沐浴着阳光的温煦,欣赏着两岸已经泛绿的景色,感受着沿着河畔而来的东风味道。
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放风筝的人群中传来,那声音像是童年时放牛时呵斥牛儿的声音,像是捉迷藏时找不到人时急切的呼喊,像是大雾弥漫的清晨一声心安的呼唤,阳光照耀在水面上,东风卷起波纹,粼粼的波光刺痛着眼睛,一阵眩晕袭来,闭眼缓解几秒,脑海中浮现出历历往事。
在那些日子里,依然会有春天,依然也有白天和黑夜,人事也会纷扰,但纯真的心可以很快的忘却一切烦恼,投入到新一轮的阳光明媚的早晨去,之所以会在这个春天想起这些,那是想在过去求得一份心安。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在沙滩上跳跃的孩子,那中年人是来自于过去的记忆,记忆中那片熟悉的山村,那炊烟袅袅升起的黄昏,那牛羊在夏天的山坡上悠闲吃草,月光朗照的夜晚在巷子里捉迷藏,这样的人事,这样的场景让人心安。
其二
春气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浓烈,远处来自东面山间的风中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这是充满着生的气息,在这样气息持续温煦下,再过几天,草呀,树呀,蚂蚱呀,蚂蚁呀都渐渐从僵滞中复苏,散发出又一季的活力。
对于现在和未来葆有强烈好奇心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机,这样的萌动,这样的崭新,能够带来极大的喜悦,极大的欢乐,极大的力量,趁着桃花盛开,燕子轻舞,暖风薰香,到山里去,到野外去,到春的主舞台去,享受那种欢乐,那种热烈,那种浪漫。
那女人拿出小镜子,拢一拢头发,用粉底遮挡着随岁月逐渐失去弹性的脸,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人群,孩子的呼叫将神情拉进到现实生活中,跟着孩子跑着,拉起手中的风筝线,走进人群中。
那些日子里,趁着春雨初降,到河滩上去拾新鲜的地软,个头还没有篮子高,就那样连着石子,树叶一起往篮子里放,欢声笑语回荡在河谷里,是来自于纯真的笑,不参杂一丝的矫揉造作。
在过去隐藏的笑容,遗失的欢乐,化作一缕烟,呛进肺里,经久之后变得麻木。
将希望寄托给过去,渴望能穿越回过去,找到那份安详,是痴心妄想,就像渴望着回到宇宙最初时刻的原点,那里包含着一切的可能性,但有了时间的这条限制规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过去无法治愈。
生活的河流还在滚滚向前,它不管你卡在什么地方,随着地球转,太阳系自转,银河系自转,宇宙裂变,春天的潮水翻涌,一切照旧向前发展,向前走着,卡顿的地方,化作一个树的瘤子一样,凸起或凹陷,那顽强的生命力,从卡点的缝隙中挤进去,头破血流,多次改变形态,打碎骨头,更换肌肉血液,重新聚合成一个新的存在,然后继续向着阳光,雨露进发,成为参天,成为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