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这是一篇废纸，我写出来只因为我无法忍受翻腾的情绪，以及想一并讲讲《春秋》这首歌。

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写关于你的东西，在你读到我的情书并且善良委婉地拒绝后，我就不该再为你写一个字一句话，都是没用的、矫情的文字垃圾。 我一直在思索，为什么我现在还是会想起你，想起你还是会心里一沉，还是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还是会感觉一口气堵住然后止不住干呕。我明明、明明已经和别人经历过一段，明明已经断了很久与你的联系，明明对你不再有令人晕眩的心动和浓烈轰然的喜欢，却还是在听《破相》的时候想起你，开始难过。你留给我的深深浅浅的疤痕，留给我的朦朦胧胧的记忆，都有着滚烫的温度，快乐确有再光临，可惜我没能力重生。

但如果真的是《破相》，我也不至于如此遗憾、如此失望，毕竟《破相》怎么说也算是深深狠狠爱过一场，而我不曾被爱也不曾被谁经过。

前不久的一个下午，阳光很好，春日气温令人愉快，我走到马路边因红灯而停下。看着来往的车辆，蓦然心神一滞，想起了你。不知为何脑海中冒出的想法是“如果我爱不到你，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立刻死掉也没有关系”。想起自己一直安慰自己「爱一个人 没爱到难道就会怎么样」，觉得自己当时当刻的想法很过分、很自私也很没有意义。突然我想到了《春秋》里那句「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原来人真的会冒出很极端的想法。回家以后我便打开了这首歌拼命循环，曾经我以为它只是爱而不得，但我发现其实现在才听懂——它从来不是我与你的故事，而是我与爱着你的我（或是我想象中的我）的故事：爱着你的我，眼里看见的是如同《春秋》一般载入史册的伟大暗恋；我本人，只看见一事无成的自己和没为你做过任何大事的空白遗憾。

我一直说，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脸红心跳，这个形容俗气但真实，每次在你身边时的飘飘然昏昏然的我的脑袋和控制不住想要一直看着你的我的眼睛，都是真实的情感注脚。我从未怀疑过我爱你这件事，可我一直认为我对你是《勇》，是「沿途红灯再红 无人可挡我路」的义无反顾，直到我再次看见《春秋》才发现每一句都是我。

「我没权终止见面 只因你友善依然 仍用接近甜蜜那种字眼通电」——在我向你摊开那份极力压抑的情感后，我们默契地假装无事发生、假装做很好的朋友。你是真的当我是好朋友，但我其实想离开你、断掉一切，但你知道我受不住诱惑，我总是会对你的要求、你的提议有求必应，我控制不住想离你近一些、伴你久一些，你也没有表现出让我痛定思痛的决绝，于是我便陷入了自我拉扯之中，看似能靠近，但仍然是最远。

「没人应该怨地怨天 得到这结局 难道怪罪神没有更伪善的祝福」——说到责怪，我真的很愤、很怨、很恨，我一想到上天没有将你安排与我共度一生，就恨极了这个世界。但我可以怨恨上天吗，还是可以怨恨你？我谁都怨不到，即使我成为了世界上最优秀最漂亮的女人也不可以得到你的青睐，因为无法改变我不是一个男人的事实。即使上天让我们在一起了又能怎样？我们真的适合彼此吗，我真的够得上你的优秀聪明吗？那些必然要经历的磨难真的能够跨越吗？比旁人艰辛一万倍的社会生活真的能够坚持吗？最终不还是必须分离的吗？“伪善”，没错啊，如果神在开头祝福了我们，那便是推我们入炼狱，这必是伪善的祝福，带来两个人都痛苦的结尾。所以我能怪罪谁呢，连上天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我爱错人而已。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我有多爱你，我自己知道，但这份爱是如此的没有实体、如此的空口无凭。我为你做过什么？我与你留下过什么共同的回忆？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和你共同经历什么高峰低谷的人生阶段，没有为你哀至心死彷如杜鹃夜夜啼血，没有与你越过生死一刻铸就难以磨灭的恋爱传奇，我们的故事简单苍白到根本讲不出什么内容，甚至没有资格被称为“故事”。

「头发未染霜 着凉亦错在我幼稚 应快活像个天使」——此刻让我以为宁愿死去才能解脱的痛苦，在别人眼里、在多年后的我自己眼里，都只是一场精神感冒，没有挨过冰天雪地的冻，是我的幼稚、我的天真、我对红尘的浅薄的见识让我不小心着凉而已，我这样的青春的人，应该爱恨一瞬再与他人快意相逢。

「有没有运气再扮弱者玩失意 有没有道理为你落发必须得到世人同意」——想要一直沉沦下去，有可能吗？我委屈地认为自己是感情里被伤害的一个，因为先爱上你而成为了弱势一方，可是你真的有伤害过我吗？我还可以继续这样自以为弱者、不公平地看待你吗？天天哀叹玩失意，好像自己真的是戏里说的痴情人，爱而不得便无限放大自己的失意。我心中动念“爱不到你还不如死去”，但又能真的为你落发或割腕吗？所谓的必须经过世人同意，都是为不敢落发而找的借口吧。我为什么要受世人的束缚，为什么世人不让我做我就不能做？我想过为你落发以表决然爱你的心迹，何曾没有想过！我何曾没有想过做那些极端的事只为吸引你的一点点同情和怜悯！归根结底，我爱你只爱到自我感动却不愿自我牺牲的程度。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为你做，其实并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去伤害自己。为你落发其实不用世人同意，世人的阻拦从没有我想的那么强大，都只是我行为上的懦弱而已。

「心灰得极可耻 心伤得无新意 那一线眼泪欠大志」——心灰，心伤，这都是千百年来戏剧作品和文学作品里写过无数次的东西，也是所有人都在爱情里经历过的感受。我将自己包装为一个“悲剧人物”，妄图通过痴情名垂青史，但其实这一切都只是重复，我在重复别人经历过的，别人也在重复我经历过的，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点事儿，「长世间不喜欢开心 喜欢痛心」，所有人在自己看来都是悲惨的，因为他们喜欢让自己的显得悲惨，好像比出谁是世上最悲惨的人就能获得荣誉一样。自以为感天动地、独一无二，其实都没有新意，都显得那么卑微，在生命的长河里为这样一件事心灰意冷，是如此的可耻，落泪则更加是小气矫情，显得没有长远的眼光和成长的志气。

「爱若能堪称伟大 再难捱照样开怀」——“若”，就是如果，什么是如果？就是与现实相悖。我当然愿意为了伟大的爱去忍耐、去接纳、去捱一生一世，我当然愿意在为惊世爱情献身的过程里享受疼痛的愉快。可是这份爱并不伟大，它让我恼火却又无法抽身，在这样的“捱”里，只有“难”没有“开怀”。

「如令你发现为你而活到失败 令人不安 我品性坏」——现在的我确实很失败。我没有以往那般优秀的成绩，我没有一个健康美丽的身体，我每天熬夜到三点，睡到中午吃外卖看电视打游戏浪费生命，唯一的稍微好一些的也就是出去旅游。我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连电影都不再爱看，能够大半年都不去一次电影院；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对世界万物都失去了兴趣，陷入自甘堕落过一天是一天的泥沼里。我可以将这一切告诉你吗？我可以将“活到失败”归结于“反正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爱我”的原因上吗？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对你说“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自暴自弃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种强盗逻辑的话？我怎么能够将自己的不好怪罪在你身上，又怎么能让你发现原来我是如此一个容易自我放逐的、不堪的人！

「太没意思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份容易」——真的太没意思，你是一个不爱我的人，是一个不可能爱我的人，我却浪费感情和生命在你身上。所有这些顾影自怜都太没意思，将自己代入《破相》也好，代入《勇》也好，代入这首《春秋》也好，都没有意思。这份小小的“爱而不得”，在别人眼里根本配不上被划入人间疾苦，那些身体残疾的可怜人、穷困潦倒的可怜人、失去双亲的可怜人、与爱人阴阳相隔的可怜人才是所谓人间疾苦，而我的这一点点空洞的虚伪钟情，有什么资格与他们并列在一起。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你在我的生命里充其量只是一位过客，我们认识不过三四年，我爱你也不过三年多，这在漫长的年岁里还比不上高考对我的意义重大，如此普普通通的相遇又怎足够放在心里回味一世。你有伤害过我吗？你甚至都没有伤害过我，你是那样温柔聪明地回绝我，那样包容我的无理取闹。我发朋友圈说讨厌看见喜欢的人给讨厌的人点赞却不来看我一眼，你立刻发消息给我，解释自己只是觉得那条动态有趣并不是觉得那个人好，并且从此再也没有点赞那个我讨厌的人——我无法断言自己作为朋友在你眼里是不重要的，因为我分明感受到你在照顾我的情绪、你在重视我的心情，这让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个自私又不善良的人，更加觉得“不够好”是我的原罪、是原本就配不上你。你没有伤害过我，一点也没有，反而是我在毫无道理地怨你没有在乎我——而你没有也没有义务那样温柔待我。我都无法写出一段悲壮情史留给后人观瞻，我所做的只是自怨自艾，写这样一张废纸。

「春秋只转载要事 如果爱你欠意义 这眼泪无从安置」——我哭掉那么多眼泪，现在却发现无法将它们收集进某个情节里。我为何而悲伤，为何而落泪？都无法具体地形容，我想，是因为我爱你这件事在客观上来说本就不值得那么多眼泪。

「我没有运气放大自私的失意 更没有道理在这日你得到真爱制造恨意」——自私，我在前文提到过了，我知道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人本就是自私的，因此“我爱你”这件事本就是自私的，是我要爱你，也是我自以为受到了伤害。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欣赏爱着你的我，我以为那个“我”是一个愿意为爱付出、愿意争取幸福的无私者、勇敢者，其实只是我自私地希望自己的经历可以成为特别，是我自私地编造出万劫不复的失意情节，是我自私地要告诉你我的爱意、造成你的压力与无措。我没有运气去为这些自以为是的失意找到一个港湾般的人，我也没有资格去将这些情绪放大成为轰轰烈烈的传奇故事。现在的你，有一个非常优秀、非常体贴的外国男朋友，那个男孩子非常适合你，在你第一次告诉我时我就知道他很好——他能够看见你不甘于“an ordinary life”,他懂得珍惜你、懂得带给你非凡的人生。我能够从你们交流的字里行间看见你们的般配与浓浓的爱意，我很羡慕也很欣慰你能得到如此合适的真爱，于是我不会再发那些带着落寞情绪的文字并假装不经意让你看见，我只希望你和这样一位Mr.Right能够永远甜蜜幸福——听上去很圣母对不对？但如果我不这样祝福而是仍然纠缠，那就真的是在用自私和不懂事伤害你了，那很该死。

「想心酸还可以 想心底留根刺 至少要见面上万次」——“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不用得你的允许，我仍然可以继续沉沦下去。我仍然可以为自己这一场没有可能的、令人绝望的单恋而感慨、而心酸；仍然可以在心底留一根关于你的刺，提提名字就沉默；仍然可以继续自己的伤春悲秋，只要不打扰你，一切便都是我的自由。

《春秋》的惨，不只是“爱而不得”，或者说“爱而不得”只是一个起因、一个故事背景，更多的是在于自我审视后发现的“无意义”——痴情深情无意义，自暴自弃无意义，想要写成一个故事都显得空洞苍白不完整。当我将自己抽离出来时，旁观的我看着沉沦的我，根本想不起为你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仔细思考才发现，我和我所以为的我分明是不同的，那个爱着你的我，在我的想象中是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形象，而实际上我根本配不上“悲剧”两个字。

可是，无意义就不是爱吗？无意义就不去爱吗？几乎所有人都是平凡而普通的度过一生，只有极少数人可以被写进历史写进《春秋》，那我们就不该认真活一场了吗？对此，我更倾向于——我确定自己曾经很深地爱过你，那便是我的伤疤，是我的《春秋》中浓墨重彩的篇章，即使它实际上只是废纸，我也愿意保存这样的情感这样的记忆，想要心酸，想要留根刺。

太没意思，哪怕再给我几辈子也没有用，三千世后我仍然会是配不上你的一只蚂蚁。但我真的，还想和你见面上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