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娃娃中看到女儿扬起稚嫩的小脸,我挤出一点微笑挥了挥手,转身下楼,匆忙赶向学校。
每一天都在这样忙碌的清晨开启。五点半起床洗漱,唤醒儿子,给他倒上温水,看他匆匆喝了水胡乱洗一把脸,急急忙忙往学校跑去,初一年级的时间抓得比我们初三还紧呢。先把儿子送走,我再收拾一下自己,在时针正指向六点时,也赶紧下楼,踏着校园里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大步走向班级队伍。马上又有几个孩子围上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请跑操假。我深深叹息着,已经做了无数次思想教育,说体育加试多么迫切、锻炼身体多么重要,可是,依然挡不住请假人数的增长。路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那么孱弱,在昏黄的灯光下跑完五圈,听着孩子们在队伍里喘着粗气,看外圈的那几个孩儿总是跟不上排面,有两个女生又下队了。吆喝着,提醒着,鼓励着。早读的预备铃响起,孩子们慢悠悠地边脱着校服边往教室走去。已经六点半,我折返回家,做饭,给儿子送饭,吃饭,把小姑娘从梦乡中唤醒,千方百计逗她开心,顺利送到幼儿园。走到学校,径直到教科研中心找领导核对教研次数。明明每次教研都是我这个教研组长身先士卒,但领导统计出来的数字却让我大跌眼镜。
忽然,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声破墙而入。谁?怎么回事?在领导们的办公区域大放悲声?静谧而空荡的楼道里传播并放大着那痛哭声,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若不是悲苦得无以复加,怎会如此毫不掩抑?听声音,更加不解:这位同事平时很是豪放洒脱,大大咧咧,大事小事从来不输于人。看到我疑惑的表情,领导叹息了一声,说出了缘由。一个年轻的母亲,花了多半年时间和七八万费用,经受了难以想象的苦痛,孩子还是没保住。这真是不可承受的打击。放在谁身上能受得了呢?凄楚的哭声在各处室回荡,我的心里如同刮过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刺痛中有着丝丝清醒。
余秀华说:人间有许多悲伤,我承担的不是全部,这样就很好。我们虽没有像她那样经受大苦大难,但不也常常为生活中的困苦坎坷而焦虑忧伤,觉得前路灰黑、斗志全无、生之无趣吗?
父母惨遭车祸,本已是风烛残年,经此劫难更加步履维艰。万幸的是,爹恢复得还好,照料着妈的饮食起居。每隔两天我就挤出空闲回去看看他们,用心做一锅汤,仔细打扫一遍屋子,洗洗刷刷中拉拉家常。在忙碌的工作和班务之余,有亲情来放松调剂,这样,就很好。
两个孩子尚且年幼,大的刚上初中,诸多不适应,嗓子哑两个月了不见好。于是,天天送饭,稍有空闲就煮了甘草茶菊花茶金银花茶送到班里去。小的公主气十足,耍脾气使性子稍不顺心哭鼻子,接接送送要准时准点。与孩子时时相伴,逐渐被生活磨砺得怠惰的身心常常焕发出勃然生机。烦着累着也快乐着珍惜着,这样,就很好。
班里孩子越来越难管。进入九年级,作业增多课程紧逼升学压力骤加,孩子们常常处在焦虑烦燥中。七八年级那亲密融洽的师生关系、谈笑风生的课堂氛围、快活轻松的班级风气成了遥远的怀念。从早操到入寝,时时有不尽人意的事情得操心应对。这是春天来临之前的寒冬,光明到来之前的昏黑。只要不懈怠地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在与人与事较量智慧的过程中,我也收获了成长和从容。这样,就很好。
优质课大赛失利,为没有发挥出好状态而耿耿于怀不能自释。懊悔只会阻挡前进的脚步,埋怨常常蒙蔽了眺望光明的眼睛。那些磨课的过程不是成长?那次失败的教训也足以让人醒悟。这样,就很好。
……
从现在开始,认真过好属于我的每一天,不强求,不辜负,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