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放假回到老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阿三。她变得很成熟,相反的称的我这个同龄人稚气未脱,言谈举止中都透漏着合理的人情世故的问候。
我在脑里数了数,自08年我转学以后,已经8年未见了。
8年里,在微信日渐取代QQ成为日常交流工具的变化中,她还用着QQ,而我已经奔入微信大营。我们就像走入各自人生轨道一样,交叉而过不曾交流。
那天,巧逢我跟随奶奶回老家,她也刚好放假。于是听说我来了,执意要与我这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见一下,然后就来到了我家。
寒暄过后,熟悉的默契取代了多年未见的隔阂,彼此都打开了话匣子。我跟她说这么多年来离家在外求学的生活,她向我诉说幼小外出打工的艰辛与不易。交谈之中,她掏出手机跟我说,我加你微信吧。
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没有我发小的微信。
然后,她给我发了许多小孩子的视频,呀呀学语,煞是可爱。她跟我说这是她姐姐的女儿,满眼带着宠溺。
絮叨地说着照顾小孩的不易和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的满足的育儿经,像是为当家庭主妇做满了准备。
看着她满脸堆砌的恨嫁的笑容,我也大概懂了。然后她带着八卦的戏谑问我,有男朋友了吗,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我讪讪地笑着说,才刚毕业,暂时不会考虑婚姻事宜。
她怔了怔,空气沉默了一会。她说她其实挺羡慕我的,我说有什么好羡慕的,一穷二白前途未卜。
她继续说道:“我的人生基本已经定型了,从几年前就已将定型了。生活圈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些人,路子越走越只剩下柴米油盐的价格。
20多岁的我,已经一眼就望到了80多岁的生活。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然后子孙满堂。而你不一样,你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家庭的束缚,走自己喜欢的路。”
在我的若有所思下,阿三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回家煮饭了。我示意明白,“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空微信聊”。
我送走了阿三,傍晚的天变凉了,这黄昏的余晖,照的人老了几岁。
过了一段时间,我在与奶奶的通话中得知,阿三结婚了。打开朋友圈是她新婚的婚纱照,笑的刚刚好,就是那种一看起来就是贤惠妻子的刚刚好。
那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阿三骑着自行车在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我想买一本《呼啸山庄》。她骑得很快很快,风吹的我们在一段很长的上坡路艰难前行。
她跟我说着今天的数学作业还没写,然后我回去给她抄抄,我说好。买完书后我们都先说着今儿的风真大,适合放风筝。
梦里的阿三还留着小碎发,她可以一手帮我拧开汽水瓶,带我去隔壁村子摘长在树上的莲雾,会用几根竹签和报纸在我面前变出一个风筝。
蹲在一旁看着的我在阿三的一句“好了”中愣愣的带着小期待去放风筝。
她喊着快跑起来快跑起来,在我的奔跑下,风筝飞上了天,那种满足与惊喜,胜过我往后日子收到的纪梵希口红。
突然间,一阵大风吹断了风筝的线,我醒了。
随父母搬了几次家的我,发现那本《呼啸山庄》已经不知道在那一次搬家中遗落.
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寄情于物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人不能总是沉浸在情绪里,去怀念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东西。
只是有时候,成年世界苦闷乏味的生活,总是抵挡不住那些青春印记的入梦。
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些大哭大笑的尽兴,那些闷热夏日的风扇,泛黄认真过的笔迹,以及课本上那些脑洞大开的涂鸦,没气了的汽水,丢失的饭卡,结伴而行上厕所的人,还有男孩的白衬衫与没送出去的情书.
那些曾经的骄傲与妥协,愤怒与委屈,心动与真挚,炽热与快活。在以后很久很久的日子里,我都很难再有了。
我们从彼此的全世界路过,长成了独立生活的大人。
所有的往事霏霏,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化作蓝天白云,红花绿水,逐渐远去,了无踪迹.
日子就像一口锅,把青春煮的五味杂陈,你问我最残酷的是什么,我想大概就是:
多少次梦回,也不能重逢,那些正年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