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离开》                               

      木桃

第一章

　　何远铬第一次见到韩悠怡，是在他家楼下，一位陌生妇女指挥着几个壮男搬行李上去，旁边还有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可爱的麻花辫。

　　顺着楼梯口的窗户看去，何远铬清晰地看到他们从四楼的门口进进出出，何远铬拽拽妈妈的衣袖，用稚气的声音问道:“妈妈，她们是我们的新邻居吗？”　　

　　见妈妈点了头，何远铬跑到了韩悠怡的面前，韩悠怡看到有陌生人来，惊吓地，害羞地躲在她妈妈身后，何远铬见她这个样子，温柔地说:“小妹妹，你不要怕，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韩悠怡探出头来，看到何远铬笑咪咪的眼睛，她不再警惕，不再害怕，而是开始有亲切感了。

　　这一年，何远铬七岁，韩悠怡才五岁。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长大，何远铬是个乐观开心的男孩子，喜欢结交朋友，他常常牵着韩悠怡跑来跑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春天时，他们放风筝，夏天时，他们一块吃冰棍，秋天时，他们去郊游，冬天时，他们待在家里一块看动画片。韩悠怡是个害羞文静的小姑娘，因为父亲已经不在，所以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是妈妈的全世界，妈妈也是她的全世界，而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男孩子会逗她笑，逗她乐，那个人就是何远铬，陪伴她整整十年的何远铬。

　　这一年，何远铬十七岁，上高三，正是学业最繁忙的时刻，一天，在自习课上，他正在出神，同桌是个胖子，碰碰他的胳膊，问:“喂，你在想什么？哪道题不会做？”

　　何远铬望望他，皱眉地说:“我确实有道题不会做。”

　　胖子抽出何远铬桌面上的纸张，大呼小叫地念道:“项链？手镯？包包？”

　　何远铬见状，赶紧夺回来，胖子凑近他耳边，默默地，低低地，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交女朋友了！”

　　何远铬见瞒不住，他作了个“嘘”的手势，不好意思地，脸红地说:“我确实要送给一个女孩子生日礼物。”

　　这天晚上，何远铬用积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为韩悠怡买了一条好贵的项链，并且花费好久的时间，叠了一整瓶千纸鹤，每张千纸鹤上，他都用心地写着他想对她说的话。

　　第二天，何远铬来到韩悠怡的班级门口，他让里面的一位同学帮忙稍口信，他站在走廊上一会儿，左手拿着项链盒子，右手拿着千纸鹤瓶子，他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等待韩悠怡，过了30秒，韩悠怡就出来了，何远铬兴奋地，紧张地走到韩悠怡面前，韩悠怡说道:“是你啊。”

　　何远铬微笑地对韩悠怡说:“悠怡，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些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他把礼物交到韩悠怡手中，韩悠怡接过来，打开项链盒子，把项链拿出来，赞美地说:“好美丽的项链！可以帮我戴上吗？”

　　何远铬求之不得，他兴奋地，急匆匆地跳到韩悠怡身后，帮她戴上这条项链，这条项链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晶莹明亮，美丽极了，韩悠怡再看那瓶千纸鹤，问:“这都是你叠的吗？”见何远铬点了头，韩悠怡感谢地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令人高兴的呢？此时此刻，何远铬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的小鹿在撞击着，可是，就在他转身离开，刚走几步的时候，他听到另一个男孩子叫住韩悠怡，他转过头去，看到那个男孩子送礼物给韩悠怡，韩悠怡微笑地和他对望着，那眼睛里不止有开心，更有迷恋。

　　而那样的眼光，韩悠怡从来没有给予过何远铬。　

第二章

　　对何远铬而言，自从那天韩悠怡生日以来，他隐隐的，有了心事。他见韩悠怡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方面是他的学业繁重，另一方面，是韩悠怡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哪怕周六周日，韩悠怡都会找个借口离开家。

　　一天，韩妈妈发现不对劲儿，她遇到何远铬，问:“咦，悠怡说和你去学校自习了，怎么？她没和你在一块儿？”

　　何远铬摸不到头脑，但他反应比较机敏，当下说:“是，她和我在一块儿自习，我回来只是因为忘带了一本书！”怕韩妈妈再问什么，何远铬急匆匆地走掉了，韩妈妈在身后喊住他:“等一下，远铬，前几次悠怡说出去和你们郊游，唱歌，都是真的吗？”

　　何远铬踌躇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镇静地说:“是真的。”

　　韩妈妈离开后，何远铬心都凉了，他知道，韩悠怡一直和慕白在一起。

　　高中谈恋爱，是严重影响学习的，韩悠怡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韩妈妈看了成绩单，心急如焚，她把何远铬找来，非常严肃地看着他，说:“远铬，以后你不要再约悠怡出去了，她的成绩下降得实在太快了！”

　　韩悠怡心知肚明，她站在那儿，维护地说:“妈妈，这不关远铬的事，是我自己贪玩！”

　　韩妈妈严肃地看着女儿，又望望何远铬，认真地询问:“你们，是不是在恋爱？”

　　“没有没有。”韩悠怡一个劲儿地摇头，何远铬也跟着摇头。

　　看到他们矢口否认，韩妈妈放心了，她走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关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韩悠怡和何远铬，韩悠怡歉意地对何远铬说:“远铬，对不起，害你背黑锅了。”

　　何远铬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然后他凝望着她，认真地说:“悠怡，答应我，别因为慕白，影响你的学习！”

　　韩悠怡点点头，说:“为了弥补你，下周六我请你看电影哦！”

　　于是，这一周以来，何远铬都在期待和等待中度过，这七天过得无比漫长，终于，到了这一天。

　　何远铬早早地在电影门外等待着，望着人来人往，他认真地捕捉韩悠怡的影子，忽然间，隔着人群，他看到韩悠怡朝这边走来了，他们彼此打了遥远的招呼，何远铬的笑意却渐渐僵化了。

　　韩悠怡和慕白手牵手地、欢声笑语地过来，他们三个人进了电影院，坐在位置上，悠怡和慕白彼此牵着的手，始终印在何远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何远铬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准再想，于是，他强迫自己融入到电影里，他认真地看这场电影。

　　结束以后，走出电影院，韩悠怡问身旁的二位男生:“为什么女二号一死，男主角就要和女主角分开？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何远铬和慕白都没有回答她。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何远铬切身体会到这个问题了。

　　那时候，在街上这三个人的影子，早已经天人永隔了。

第三章

　　何远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令他愧疚一辈子的一天。

　　那天，是何远铬的生日，他开心地约韩悠怡去海边玩儿，韩悠怡一口答应了，何远铬开玩笑地问要不要约幕白一块儿去？没想到韩悠怡兴奋地说好啊。

　　事后，何远铬无比后悔，因为他多举的一问，造成今后三个人痛苦的局面。

　　就在那片美丽的海边，不会游泳的幕白和韩悠怡双双溺水，何远铬看到他们扑腾扑腾的一幕时，他心急如焚，奋力地游向韩悠怡，把韩悠怡一点一点拖到岸边，韩悠怡已经昏迷了，幕白迫不及待地为她急救，边救边呼喊:“悠怡，你醒醒！你醒醒！”

　　持续十分钟后，韩悠怡终于睁开双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何远铬焦灼和惊喜混合的面庞，第一耳听到的是别人惊吓的惊呼声:“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她缓缓移动脖子，看到有人从海里捞出来漂浮的尸体，那具尸体的体格，那样熟悉。

　　韩悠怡又闭上了眼睛。

　　等到韩悠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的事了，这一天来，她的妈妈，和何远铬一直守候在病床前。

　　韩悠怡睁开了眼睛，韩妈妈握住她的手，激动地、兴奋地叫着女儿的名字，眼泪一颗一颗地掉，韩悠怡为韩妈妈擦去了眼泪，轻轻地说:“妈妈别哭。”

　　看到旁边的何远铬，韩悠怡默默注视着他，何远铬移动到她身边，眼里饱含热泪，韩悠怡缓缓抬起她的手，摸着何远铬的脸，说:“不要哭，没事了！”没有伤心，没有询问，韩悠怡如此地冷静，何远铬怀疑地望着她，只见她的眼角眉梢含着笑意，仿佛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幕白的死一般，可是下一秒，韩悠怡却含笑地注视何远铬，说:“幕白。”

　　接下来从医生的口中，韩妈妈和何远铬才知道，韩悠怡忘记最痛苦的回忆，所以她宁愿把何远铬当做幕白，这份幻想不知会持续多久。

　　经历这场生离死别以后，韩悠怡对幕白的感情更加深厚，何远铬陪伴韩悠怡的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因为整个过程中，不止有他自己的关心，还有何妈妈的交代，和韩妈妈的嘱托。

　　这一天，在病房里，何远铬为韩悠怡剥橘子，韩悠怡为何远铬念新闻，新闻内容是一对老夫妻伉俪情深的故事，念完以后，韩悠怡望着何远铬剥橘子，那么欣赏的，静静地望着，何远铬剥好以后，喂韩悠怡，笑问:“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韩悠怡吃着橘子，把他手中要喂的橘子放在桌子上，她凝望着何远铬，微笑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太吸引我了，我好喜欢你！”何远铬听她的话，又惊讶又兴奋又激动，没有任何词语能准确地形容他的心情，他盼望了多久，终于换来她的真心，可他的开心并没持续多久，因为韩悠怡重复了那个名字，那个让何远铬扎心的名字:幕白。

　　韩悠怡揽住何远铬的脖子，眼睛柔情地望着何远铬，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何远铬不得不心跳加速，哪怕他知道，她想要的并不是他。韩悠怡又靠近了一些，在她快要吻上何远铬的唇时，何远铬的理智回来了，他终究松开了她。

第四章

　　接下来，韩悠怡出院了，但她的身心十分虚弱，何远铬只要有空，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这样的日子过去一个月，在这次月考中，何远铬的成绩由前三名变成了第三十名，看着这样的成绩，何妈妈下了一道命令:“不准和韩悠怡再见面。”　

　　何远铬显然不接受，他辩解地说:“妈妈，当初是你说韩悠怡很可怜，让我多陪陪她的，现在，你又狠心地让我不理她，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何妈妈说:“不矛盾，假若她自己知道已经严重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她会和我的想法相同，也会和我做同样的事！”

　　何远铬无言，但他本能地抗拒这份命令，然而当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对满屋子贴的奖状，红红的，艳艳的，骄傲的奖状，再摊开那张可怜的，单薄的成绩单时，强烈的对比使他很痛苦，很着急。在高考面前，他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心无旁骛地，奋力以赴地、日夜不停地学习，可是，他一想到韩悠怡那无助的眼神，那依赖他的需求时，他就忍不住去想她，见她，陪她了。他很矛盾，因为这是理智和欲望的矛盾。

　　韩悠怡呢？她不知道何远铬为她牺牲这么多，她内心很渴望何远铬陪陪他，但有时，她也会担心地说:“快回去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你的学习。”

　　何远铬每次都会笑着回答:“不耽误不耽误！”然后他们就会继续在一起了。

　　可纠结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韩悠怡就搬家了，那是一个阴雨缠绵的天气，何远铬心急如焚地喊住即将远去的韩悠怡，他激动地问:“是不是我妈妈对你说了什么，才导致你搬家？”

　　“不。”韩悠怡摇摇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眉毛，脸颊……她凝望着何远铬，缓缓抬起她的手，摸了何远铬的脸，说:“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真相，所以我决定了搬家，这么久以来，你扮演慕白，辛苦了。”

　　悠怡，她已经全部恢复了！何远铬惊愕地望着她，韩悠怡继续说:“远铬，谢谢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何远铬紧紧握住韩悠怡的手，近乎祈求地说:“悠怡，不要走！”

　　韩悠怡笑着说:“请你笑着送我离开！”

　　何远铬无奈地说:“悠怡，你走了，我就弥补不了我犯的错了。”

　　韩悠怡说:“虽然你约了我们去海边，可之后的事情纯属意外，你不用自责！”

　　说完，韩悠怡对何远铬挥挥手，就转身离开了，她和韩妈妈坐上了车子，车子一启动，就越开越远了，何远铬还站在雨地里无力地挥挥手。

　　韩悠怡走了以后，时间冲淡了何远铬对韩悠怡的牵绊，何远铬逐渐地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经过二个月的角逐，他的成绩又变回了前三名，并且拿到了奖学金，得到全体师生的一致好评。

　　只是，每当何远铬看到邻居的大门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韩悠怡，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也不知她在什么地方，更不知她有没有走出那阴影？

第五章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何远铬一表人才，越来越优秀了。他毕业以后顺利进入国企公司实习，何妈妈张罗着为何远铬物色对象，何远铬没有拒绝，无比坦然地接受了，何妈妈想想也是，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韩悠怡在他心里也许连个初恋都算不上，他们顶多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罢了。

　　何妈妈平均每个月安排一次相亲，可是好多次以后，何远铬都认为没有合适的。 突然，这一天，何妈妈心急火燎地闯到何远铬工作的办公室来，脸色因激动而变得通红，她非常兴奋地对何远铬说:“远铬，这回这个相亲对象，你一定一定会很满意，真的！”

　　何远铬觉得奇怪，但何妈妈故作神秘，就是不肯说出那女孩的名字，只说中午大家一块儿吃饭就见到了。

　　到了中午，当何远铬踏进那饭店包厢时，一抬眼，他见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二个人——韩悠怡和韩妈妈。

　　韩妈妈一看到何远铬，高兴地夸赞他，询问他，整个饭局，韩妈妈和何妈妈谈得非常高兴，而何远铬和韩悠怡倒显得拘谨多了，一方面，他们整整四年没有见面，各自有各自不同的经历，有陌生感并不奇怪，另一方面，双方的家长都在这儿，何远铬和韩悠怡自然不好放松地聊天说话。

　　这期间，何远铬打量着韩悠怡，她依旧非常美丽，飘逸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尾部微微卷起，她的眼珠乌黑明亮，动人心弦，何远铬不得不承认，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觉从没有变过，她一直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饭局结束，回到家里，何妈妈把韩悠怡夸了一番，见何远铬没怎么表达情绪，她奇怪地问:“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悠怡的吗？现在她回来了，还是单身少女，你怎么没啥反应啊？”

　　何远铬只是说了句:“妈妈，你再给我介绍别人吧，不可以是韩悠怡。”

　　何妈妈困惑地望着他，何远铬却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声不吭地想事情，不一会儿，手机有条短信发来了，是韩悠怡的，上面的信息是:“远铬，晚上我们去广场散步，好吗？”

　　何远铬的心情变得好复杂，他思绪好久好久，最终艰难地打了几个字:“对不起，我约了别人了。”

　　其实，何远铬一直有个心结，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溺水事件发生后，何远铬把韩悠怡背到岸边后，他看到在海中奋力扑救的一双手，那双手似乎在向何远铬挥动着，祈求他，救救他，可是刹那以后，何远铬低头拼命地呼喊韩悠怡，完全任由幕白赴死。在当时的情况下，假如何远铬及时去救慕白，慕白有一半的生还希望，可是，何远铬没有那样做，在他的思想里，只能看到韩悠怡的虚弱，韩悠怡的奄奄一息，再无暇管其他任何人了。

　　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何远铬潜意识里忽略了幕白的挣扎，幕白的求生，可是后来，何远铬每每回忆起这一幕，都使他胆战心惊。幕白，是横在她和韩悠怡之间永远过不了的坎。

　　手机再次震动了，短信上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何远铬打了一段话:“还记得以前我们看过的一部电影吗？电影的名字叫烟雨蒙蒙，当时你说男主角太不近人情了，为了如萍的死，他要和依萍分开，可是，今天的我，实在太了解这种心情了！悠怡，你从不知道，四年以前，那次意外，我是有机会救幕白的，可是，可是我放掉了机会，我太内疚，太惭愧，这种无法挽回的感受，值得所有人的责怪，更不值得你的原谅。”

　　手机那边没有了回应，她一定恨死他了！何远铬想。

　　三天后，韩悠怡敲何远铬的门，见到她，何远铬以为韩悠怡会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韩悠怡无比沉静地说:“昨晚，慕白给我托梦了，他说，他临死前看到你卖命地救我，眼睛里没有任何人，所以他想通了，所以现在，我和慕白二个人共同原谅了你，你背负这么久，这么沉重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

　　此时此刻，何远铬感动得充满了泪，韩悠怡轻轻地、柔柔地说:“烟雨蒙蒙的结局，男女主人公最终团圆了，不是吗？”

　“是！”何远铬激动地说，他情不自禁地拥抱了韩悠怡，两个人都热泪盈眶，突然间，韩悠怡支撑不住，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下了，何远铬脑袋一片空白，这时他才发现韩悠怡嘴角冒着献血，原来她刚刚喝了一碗农药，此时已经是生命的终结阶段了。

　　何远铬紧紧地抱着她，崩溃地喊为什么！

　　韩悠怡艰难地说:“男女主人公……终于团聚了……”她抬眼看何远铬，努力地微笑:“请你笑着送我离开。”

　　“不！这太意外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何远铬在内心狂喊着。

　　韩悠怡离开了这个世界，后来从医生口中得知，韩悠怡患了抑郁症，何远铬日日精神恍惚，他的压力太大，精神太紧张，一天，他突然捉住何妈妈的手腕，怪异地问:“我送慕白离开，又亲手送悠怡离开，那么我呢？我何时离开？谁又送我离开？”

　　何妈妈安抚地、温柔地说:“没有人离开，你，悠怡，慕白都没有离开，你们四年没见面了，他们两个也已经结婚了，妈妈明天给你相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