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地面,你背着书包去上学,踏着乡下的泥泞,偶然间,路过打着一把伞的两个女人,她们在讲,这就那谁谁的女儿,那谁谁真克夫,说克死就克死了。这是在妈妈经历丧夫之痛的时候,你第一次听见,人心的冷漠。
你没有感觉,因为他是你的继父。你的亲生父亲,在你出生后,用被褥把你闷死在襁褓里,后来被救活。原因是,嫌弃你是女孩子。后来,他出轨离婚了。这是你第一次,经历人心的冷漠。
妈妈又出嫁了,不幸的是,她嫁过去的那个男人,早已经跟已婚妇女有了一腿。不到一年,便原型毕露。并且,无比讨厌妈妈的大灯泡。你在客厅里,听到了他和媒人的谈话,要赶妈妈走。你说不可以,既然不对就要改。他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振振有词的说,我懂事了。那时候,八岁。
你从门缝里看到妈妈哭着求他,看到妈妈委曲求全的想亲亲他,希望能在他怀里得到一个拥抱。而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的犯贱。
八岁,第一次因为人心的冷漠,懂事了。
你们去了偏远地区,转学前,你考了镇第一。以前的学校追着你,给你送了奖品,并为你没有出场颁奖仪式而表示遗憾。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尽快适应新环境。每个学校都会拉帮结派,你们势单力薄,你会被欺负。那时候小小的你,知道先要和帮派里老大打理好关系。你做的所有的事,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你没有真心实意的朋友,只有自保的目的。然而,坐在最后一排的你,还是被同桌那个凶残的男生,用脚踹的肚子疼。他爸爸是地方恶霸,即使你跟班主任说了,班主任不过是摆摆手。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人心的冷漠。
中考前,你幸或不幸,又考了全镇第一。一个乡下的孩子,目标简单,一中,北大。然而,对于好学校来说,你的吸引力太大了。你想去的一中来你家请了一次。你不想去的实验,不止请了你,还请了妈妈和老师。妈妈凌晨敲窗逼着你去实验,只有唯一信任的老师,还在最后支持着你。然而,在中考报志愿的那天,他打电话给校长把你从考场里叫出去,让你报实验高中。事后,你听说,是校长承诺给他升职加薪。那个老师,是你生平第一次信任的人。
这次不是人心的冷漠,是你,你开始变的冷漠。
高中,实验高中,本来说好的进实验班,却被关系户班主任挖到了普通班。你的进度一直远远超出老师的讲课。讲试卷时,恨不得替老师讲。向老师提出,能不能提高进度,老师说,要顾及大多数人。你抑郁了。高二的下半学期,你差点自杀。
又一次,很幸运,考了年级前35名。唯一一个进了前五十的普通班学生。也就是说,高三的清华北大班,你有资格进了。然而,年级主任说,不收普通班的,你的升学率只能在普通班里,不能进小班。你自觉无戏北大,开始夜以继日的给年级主任发短信求情。心想,如果不能去小班,就此绝命。年级主任终于被你打动,让你进了小班。
从这时候开始,你的冷漠,早已不是冷漠,而是默然。
我此生,唯一的心结,只有北大,别无其他。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心驰向往的学校,博一下考研呢。
那是一个14岁的孩子,穿着白色T恤,浅绿色的卫衣,在暗暗的小平房里,写下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