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字表圣,自号知非子、耐辱居士,河中虞乡人。懿宗咸通十年(八六九)进士。历为商州刺史、宣歙观察使幕客、殿中侍御史,以赴阙迟留,礼部员外郎、知制诰迁中书舍人。僖宗出幸宝鸡,圃归隐中条山,后屡徵不起。有《司空表圣文集》、《司空表圣诗集》。
【酒泉子】
买得杏花,
十载归来花始坼。
假山西畔药阑东。
满枝红。
旋开旋落旋成空。
白发多情人便惜,
黄昏把酒祝东风。
且从容。
【注】酒泉子:词牌名,以酒泉郡地名作曲名,原为唐教坊曲。坼:绽开,指花蕾绽放。药阑:篱笆、花栏。唐李匡乂《资暇集》:“今园廷中药栏.栏即药,药即栏,犹言同援,非花药之栏也”。旋:急忙、匆匆。把酒:执酒。祝:祝祷、祈愿。从容:悠闲舒缓的样子。
上片叙事写景:自买杏栽种到自己亲眼看到杏花开放,竟已隔了十年的时间。词人自咸通十年(869年)登进士第,便宦游在外,返乡时竟逾十年。“方始坼”乃弦外之音:花亦多情,竞知待归始放。此杏往年开否未知,眼前花开了,便尽情观赏。
下片抒发感慨:“旋开旋落旋成空”,叠用三个“旋”字,把昨天的花开、眼前的花落和若干天后枝上花空,极言好景不长,韶华易逝。十载功名,刹那间成为过眼云烟。悲物,亦悲己,读者能感知词人怅惘、失意、痛楚的心声。
全词由种花、赏花、惜花,写到祝告东风,乞驻春光护花,始终未离杏花一步,而忧国之思俨若可扪。这就巧妙地印证了词人在《诗品·含蓄》里提出:“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之艺术要旨,颇耐人寻味。
薛昭蕴,字澄州,河中宝鼎(今山西荣河县)人。王衍时,官至侍郎。擅诗词,才华出众。《北梦琐言》:薛澄州昭蕴即保逊之子也。恃才傲物,亦有父风。每入朝省,弄笏而行,旁若无人。好唱《浣溪沙》词。
【浣溪沙】
红蓼渡头秋正雨,
印沙鸥迹自成行,
整鬟飘袖野风香。
不语含嚬深浦里,
几回愁煞棹船郎,
燕归帆尽水茫茫。
【注】蓼:一年生草本植物,多生于水中,味苦,可作药用。红蓼:开红花的水蓼。整鬟:梳理发鬟。含嚬(也作“颦”):愁眉不展。浦:水滨。愁煞:愁极了。棹船郎:撑船人,即船夫。帆尽:船已远去,不见帆影。以“帆”借代船。
词的上片写沙滩上秋雨中的渡头,水边长着紫红色的蓼花鸥迹成行,描绘出渡头的苍凉、寂寞。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盛装的佳人。“整鬟飘袖野风香”,佳人站在渡头要干什么呢?令人遐想。
“不语含嚬”,是词人安排的又一个悬念。心事重重地皱着眉,默默地立在渡头,又不要摆渡、放舟,真乃“愁煞”船夫也。“燕归帆尽水茫茫。”佳人默望中,燕子归去了,江上的征帆过尽了,剩下的只有茫茫江水。一切都尽在“不语”中。这首词,堪称是一幅苍凉寂寞的秋雨渡头热切之顾盼候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