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杜牧写的《山行》。很久以前就喜欢这首诗,源于在长沙读书时以为这诗是写岳麓山的爱晚亭。许多事情若是望文生义或者想当然,确是容易以讹传讹,尤其是历史上的事情,年代久远,极易蒙上神秘的面纱,叫人不明真相,糊里糊涂地认识事物。其实这爱晚亭是清代乾隆年间所建,相距唐代已近千年,当初叫“红叶亭”,后来有个官员大概跟山三一样,熟读唐诗三百首,尤其喜欢杜牧的诗,便据“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而更名为“爱晚亭”。可见当初诗人写这诗并非到过岳麓山,也并非因为这山的枫叶和这亭,不过是因为后来的改名更姓才扯上关系。这名改得好!“红叶亭”比较俗,“爱晚亭”就完全不同了,颇有诗意,甚至说“脱胎换骨”般的新生也不过分。名字其实只是一个符号,倘若赋予其文化就有了灵魂,不是孤魂野鬼了。
读书时去爱晚亭坐过好几次。甚至望着“爱晚亭”这朱色鎏金的三个字出神过好久。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若是随随便便弄上去,弄成白色或黑色则黯然失色,而弄成流光溢彩的金色便大气端庄,气势恢宏,与周边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相得益彰,颇为显眼。而且这三个字是一代伟人所题,其文化底蕴和名人效应不可估量。春暖花开时节,山三去坐过,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亭是古朴雅致,心是心旷神怡;大雪皑皑时也去坐过,那份静谧,那份纯真,那份清新实在无以言表。许多时候不是坐,而是躺着,把手枕在后脑壳上,望着一代伟人的手迹《沁园春.长沙》便热血沸腾,不由得大声念出来,“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文人的诗词与伟人的诗词相比,最大的区别是输在气势与胸怀上,一般的酸腐文人大多小肚鸡肠,书写的是个人的小情怀,小资情调;伟人胸怀宽广,大气磅礴,不拘小恩小怨,把全世界装在心里。一开篇便是如“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般的豪放和总揽全局,气势逼人。所以文人是燕雀之志,伟人是鸿鹄之志。志向高远,自然站得高,看得远;志向平平,自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山三一向胸无大志,一生只求平平安安,只能躺在爱晚亭里念念有词了[呲牙][呲牙]
“霜叶红于二月花”又叫人疑惑。层林尽染,万山红遍,枫叶的红应该不及二月花的红。就像豆蔻年华的少女相较三四十岁的女人,即便这女人再漂亮,再打扮,其“红”应该是逊色这少女的。“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光是看外表,“二月花”还是好看一些。但为什么诗人这样说呢?余以为他是推崇这枫叶,经过岁月的沉淀打磨,一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终于成熟了,终于透出生命的顽强不屈,透出生命的红扑扑,就像湘西的红石林,张掖七彩丹霞红艳艳……所以“二月花”是青涩的,而枫叶是沉淀的,有生命的底蕴所在,就像十三四岁的少女只是好看,而三十多岁的女人不只是好看,因为有人生经历,有生活的打磨,生命便变得丰盈,蜕变得有味道了。好看是一回事,可爱是另一回事。一个“可”字,意犹未尽哦!
“多情却是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余以为这诗与“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些情确是没法表达,尤其是“呆呆坨坨”的人,即便内心有一团火,也是外冷得很,像地壳内的火山,被厚厚的地壳死死的压住,也许一辈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沉默中灭亡了。倘若像火山偶然爆发了,便是其高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