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一天开始的很早,天还没透亮人们已经相继起床。
男人走出房门,先把庭院的落叶、尘土清扫干净,趁天气好沿着乡村小路走上几圈,路过自家菜地顺便查看一番,今年庄稼的长势不如往年后,遇见洗漱的邻居,隔空打声招呼,不疾不徐的溜达完,回来后坐在门口抽上两根烟,盘算着今年已过去了一半,一家大小的负担不太轻松,走进屋把今天干活的工具提前准备好。
女人起来后赶紧洗漱,老人们醒得早肯定饿了,男人和孩子还有一天的工作和学习,急忙进厨房准备早饭,趁着做早饭的间隙叫熟睡的孩子起床,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她们还要将各个房间的被褥晾晒,昨天换下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随着洗衣机滚筒的旋转声,一天忙碌的生活就此拉开了帷幕。
老街早就热闹了起来。天还没亮菜农们就从地里把瓜菜采摘下来,用扁担、编筐挑到老街繁华的区域,在早就划分好的位置摆放整齐,静待顾客惠顾。
沿街一字排开的店铺有王记副食、李家粮油、盛永油漆、同兴眼镜、德福祥布鞋等,心有灵犀的闻声打开门板,伙计们早就把铺面再三收拾,热情招呼上门顾客。
此时生意最红火的要数早点摊,刚出屉笼又白又香的肉包子,从煮沸锅里捞出沥干的面条,木桶盛着,一片勺一片勺舀出的豆腐脑,油锅里炸出外酥里嫩的油条,随意点上两三样,一边吃着一边不停的与周围旧友打着招呼。
泰和剃头店迎来了老主顾,不用招呼自己坐上转椅,师傅二话不说先端来一盆水,打上碱粉,用指头肚抓挠头发;洗净头发,擦干,给顾客围上围布,剃头匠一手执梳,一手握剪,咔嚓咔嚓,直剪、掏薄、打碎、整平,修剪后的头发有型且整齐。剪完发刮脸,行话称“净盘”。师傅先在磨刀布上蹭几下,面部八十一刀,脖颈发边儿处各三刀,不多不少。
刮完脸,剪鼻毛、修眉毛,过刀处要扑些粉,用毛刷除去头上、脸上、脖颈里的头发茬儿,解下围布,抖一抖,再围上,便开始采耳、打眼、推拿、点晕。采耳不稀罕,打眼讲究功夫,翻开主顾眼皮,用一根银棒来回刮蹭,流泪为止,眼里的污物也就带了出来,又痒又酸如过电一般激荡全身,舒服极了。推拿的手法以按、捏、捶、拍为主,按捏时使劲要均匀、穴位要找准,捶拍时得有节奏感。末了,剃头匠左手罩住主顾头顶的百会穴,右手往左手上“嘭”地一拳,顾客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称“点晕”。顾客小睡片刻,被剃头匠叫醒,顿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走出剃头店天已大亮,走在凹凸不平的老街上,岁月变得缓慢,渗进了光影,渗进了流年,渗进了每个人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