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火,喜欢用手指触碰它们的感觉。短暂地抑制后,复燃起。习惯独处的人在深秋的街头感到了从心底涌上的一丝冷意,寂寞往往是会趁虚而入的。脑子中很想抹去任何关于Cristal的消息,可是偏偏也像火一样的,短暂地抑制后,复燃起。那种断了肋骨的痛觉不是轻易能够忘却的。那夜在Illusion是我第一次看到Cristal。她有一头卷曲的长发,她是奕的女人。一杯不要冰的Tequila,很少看到人在酒吧这么喝,尤其是女人。她告诉我她喜欢这么喝的原因,她说,喝醉以后真正的她就会成为这个身体的主宰了。说完后疯狂地笑着,但是我看到她的眼睛是清澈的。第一次告诉Cristal我喜欢她是在锦江乐园的海盗船上,天上的云很多。在摇曳中,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你。她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爱上我。和Cristal走过了7个落叶的季节。夜空中的花火散了,我们的叶子也要落了。
2007年,朋友中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我和Cristal分手了。 我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和Cristal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想到过离别,但是不曾知觉会如此之痛。 断了肋骨的痛楚,日夜地提醒我曾经有这个人的存在。 Cristal走后,我的生活变得像从前一样的简单。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全在Illusion度过。周而复始的游戏,周而复始的醉倒。Illusion再也没有出现过喝Tequila的女人。北风开始加重,酒精带来的暖意丝毫带不走心头的冷。或许人在醉倒的那一霎那,才是最清醒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泰哥结婚了。这次的结婚对于泰哥,是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看好过这段感情。泰哥是一个固执的人,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娶了欣,婚礼上泰哥笑得很开心。我突然想到,Cristal的婚礼我会去参加吗?我不知道……
人在寂寞的时候,心是冷的。喧闹的喜宴并没有让我的心热起来。Tequila可以吗?!我曾经和泰哥说过,一个人一辈子只会有一次真爱,如果真爱没了,心就死了。泰哥坚持娶了泰嫂。我是一个矛盾的人。害怕孤独,又讨厌人多。当宾客杯盏交错的时候,我选择到天台上透透气。深秋的夜,风势凌厉,丝毫不顾树叶的眷恋,狠狠地把她们从母亲的怀抱中带走。随便找了个角落,点燃了一支烟。缺少了太阳的地方,注定是悲伤的。 “你也不习惯吵闹吗?” “嗯,是吧。”我停下手中把玩打火机,抬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 “你不怕被火烧痛吗?” “嗯,习惯了” “我也想试试”。“啊...” 女孩的手指刚刚接触到火苗就迅速的缩了回去。她的手指很细很长,还有,手腕的地方有一条伤疤。
每一条伤疤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天心的伤疤在手腕,也在心里。天心和辉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孩子是上天送给父母亲最好的礼物,辉却无法承受这份礼物带来的责任。辉离开了,孩子没有出世,天心的心死了。她在手腕上记录下了对孩子的悼念,那年,天心只有17岁。我不自主地点燃了打火机的火焰。夜风中,火苗很微弱,但依就燃烧着,没有熄灭。酒宴还在进行着,宾客们仿佛都沾染了幸福的气氛,一个个谈着、笑着、喝着。我和天心先走了,显然这里也不缺我们。这是我第二次带女人去城西的老房子。之前带Cristal去过一次,不过时尚的她一向对这种破旧的地方是嗤之以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天心去那里,或许是因为老旧的地方更能唤起记忆吧。 “现在还会痛吗?”我摸着天心手上的伤疤。天心看着我,没有讲话。
我在天心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淡漠,刻骨铭心的痛楚又怎是如此轻易能忘却的。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在这个瞬间,我很想要给天心一份安稳的生活,20岁的女孩是理应被疼爱的。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把天心紧紧地抱在怀里,“天心已经长大了,所有的伤口都会痊愈的。”天心抬起头看着我,刘海从一边泻下,遮掩住了额头。我把她的头发拂了过去,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庞,仔细地看着她。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淡漠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起来。我的吻印上了她的唇。这一刻是最好的,因为心不会寂寞。 ...... 也许是习惯生活在黑暗中了,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阳光,令我有些眩晕的感觉。天心睡得很熟,不时用左脚摩擦着右脚,如同小孩子一般。我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心中无缘地多了一份失落感,天心要的我能给她吗?管他呢,反正窗外有阳光。
20岁对于很多女孩子,都还在安逸地享受着父母的关爱,念着书,幻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而20岁的天心,一个人漂泊异乡,陪伴她的只有手上的伤疤和心中的痛。只有学会忘记,人才会有新的记忆。天心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颗转运珠,这是天心来到这个城市后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小小珠身,静静地躺在那里,谁又知道它承载了多大的重量呢?下午3点,天心才告别了睡梦,回到了现实中,慵懒地躺在床上,检查着昨晚没接的电话与短信。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了。对她来说,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 “晚上来听我唱歌好吗?”天心临走时对我说。我去了,那是一个完全和Illusion不同的Bar。稀疏的几个客人四处散坐着,没有喧嚣的音乐和空气中浓烈的烟草味道。每晚天心都要在这里唱5首歌。天心半坐在一张高脚椅上,昏暗的灯光斜斜地打在她的头发上。眼神又回到了我初见她时的空洞和冷漠。
Ain't no sunshine when he's gone
It's not warm when he's away
Ain't no sunshine when he's gone
And he always gone too long anytime he goesaway ……
天心的声音充满了整个酒吧,忧郁而又颓废。若不是亲耳听到,着实无法想象20岁的女孩能唱出这样的感觉。是或不是,辉始终在天心心中刻下了一道痕,就如同她手上的伤疤一般,即使愈合的再好,终究还是存在的。歌声压抑在心中,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天心没有唱完所有的歌,我一个人先走了。两条直线相交以后,彼此再又踏上新的道路,离交点越来越远。那天之后,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会疯狂地想着天心。思念,有时候,也是一种寂寞。
Ain't no sunshine when she's gone
It's not warm when she's away
Ain't no sunshine when she's gone
And she always gone too long anytime shegoes away
上海连着下了几天雨,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房子里很寂静,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抽着烟,一直到天亮。思念就像人的影子,当全世界只剩我一人时,它还陪伴着我。在最后一包烟都抽完的时候,我下定决心要去找天心。深夜里,我回到当初天心唱歌的那个酒吧,等待我的只是那冰冷的卷帘门。我用力拍打着,却没有反应。旁边杂货店的老板告诉我,因为生意不好,酒吧三天前就关门了。我向老板描述着天心的样子,想打听她的下落。一家不知道,就换另一家,直到问遍了整条街,但是,一无所获。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失落和疲倦占据了我的心灵和身体。心中不断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留下天心的电话号码?!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除了固定的Illusion,每个晚上我都会去那个关门的酒吧门口坐着,背靠着卷帘门,抽完一包烟再回家。我害怕回家,一个人面对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圣诞将至,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节日的氛围中。上海很少下雪,但毕竟结束了连续两个多星期的阴雨天气,着实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在街头,商店的橱窗都早早地喷上了Merry X'mas的字样,还有火红的圣诞老人,翠绿的树和绚烂多彩的礼物盒。天心之于我,如同一份早到的圣诞礼物,在我的生命中烙下了一个永恒的印迹;也仿似童话中的灰姑娘,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甚至连一只水晶鞋都没有留下。平日里厮混Illusion的一群死party,也都各自为浪漫的圣诞夜在做着准备。我又回归到了一个人的生活中。一个人,一间房,一堆DVD影碟。或许很少人会像我这样,一边看电影一边迎接圣诞。我是个固执到接近偏执的人,对待电影也是如此。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电影,它能够让我忘掉拍摄手法,忘掉人物刻画,忘掉社会背景,心中留下只有赫本优雅的笑容和那段带着淡淡哀愁的Moon River。再次重温这段弹唱,又让我回想起听天心唱歌的那个夜晚。电影在雨中谢幕,圣诞的钟声伴随着广场上人群的倒数声,一声声,悠扬地徘徊在夜空中。
月亮突兀的挂在夜空中,冷眼旁观着众生的热情,月光像流水一般倾泻在夜归人的身上。伴随着喧嚣的退却,我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死party们的平安夜过的如何,应该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吧?没有了Illusion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哪。翻看着手机里的名单,思寻着还有哪个家伙还能够在深夜里一起去喝一杯。 Anybody there... anybody there...手机心有灵犀地响了起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平安夜...好吗?”天心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额”我有点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和平常一样,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电话的?” “不告诉你”“能出来吗?我在唱歌的那个酒吧门口等你。” “等我,十分钟内到。”迟到的平安夜礼物,我兴奋地仿似拿到糖果的小孩。冷清的街头只有天心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中还提了一袋东西。 “冷吗?”我说。 “不冷。”她问我要烟和火机。 “我去了一次深圳,”她知道我要问什么。“回去走走。”对了,我们来庆祝平安夜吧。天心从提袋里取出三盏叠得很好的孔明灯。认真在灯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点燃了下方的蜡烛。看着孔明灯缓缓地升上天空,在深蓝中越来越小。天心很认真的看着,很庄重,仿似一场仪式一般。我她的手,天心也用力的回握着。两只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