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买了些蚕和桑叶回家。我和姐姐兴致勃勃地喂养它们,期待看到破茧成蝶的生机。
有条蚕宝宝特别能吃,买回来时瘦瘦细细的,没养多久,就长得白白胖胖了。
经历过几次吐丝脱皮,终于有天,这个蚕宝宝长成了一个蚕茧。
早上出门,从茧上开的小孔看到,蚕蛾在里面挣扎着,迫使自己的身体穿过那个小孔,我心里不禁一阵惊喜。
晚上放学回家,我看到蚕蛾停止任何动作和进展,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卡在那里了。
等了许久,我决定去帮助蚕蛾。于是拿了把剪刀,轻轻地把剩下的茧帮它剪掉了。
那只蚕蛾很轻易地钻了出来,尽管它的身体虚弱而肿胀,翅膀也是萎缩的。
我也没多想,就坐在那里等待蚕蛾张开翅膀飞翔,可是,那一幕始终没有出现。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蚕蛾余生虽短暂,但它只能携着萎缩的翅膀爬行,终将无法飞翔。
尽管是出于好意,可当时的我不明白,那个束缚的茧以及蚕蛾的一番费力挣扎,都是蚕蛾穿过那个小孔所必需的条件。
这是上天注定的方式,迫使蚕蛾身体中的液体流向翅膀,以准备好蚕蛾从茧中钻出来的飞翔。
违背自然规律的拔苗助长,其实不助于生命体的发展;倒不如尊重它的生活轨迹,静待花开。
2.
和蚕宝宝相似,孩子的成长,也是一个充满挑战的未知旅程,中途会经历各种各样不可控的遭遇。
我的儿子上小学一段时间后,原本言听计从的他,独立意识逐渐开始萌芽。
有个阳光明媚的寒冬,他说外面看着不冷,就是不肯穿雪裤上学。
多伦多的天气很怪,有时看着窗外的漫天阳光,以为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出门之后,那刺骨的寒冷让人冻得有点怀疑人生。
几番劝说崽崽都不同意穿,我想:既然无法达成共识,不如再强调一次事实,然后试着把这次决定权交给孩子?
如果他决定不穿,我暂且允许他这样做,之后静观其变。
我平静地说:“你看天气预报,加上风寒效应,零下十几度呢!屋里有暖气当然暖和,但外面很冷,最好穿多些,你觉得呢?”
他喜笑颜开:“没事,昨天也是这样,但很暖和,穿着雪裤都出汗,今天应该也不会冷。”
我说:“那你看着办吧,万一等会儿下雪降温怎么办?“
他想了想:”嗯,把雪裤放到书包里备用,需要时也可以套上。”
下午接他放学时,我看他套着羽绒服雪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笑着问他过得怎么样?
崽崽很开心地说:“课间活动时,我和朋友们用昨晚的积雪堆了个好大的雪人,好好玩!”
我问:“在外边玩雪感觉腿冻不冻?”
他有点不好意思:“时间长了是感觉凉飕飕,就回教室穿了雪裤,后来堆雪人时就不冷了。”
从那以后,关于冬天是否穿雪裤这件事,崽崽再没和我发生过争论。
面对年幼的孩子,偶尔,我们要允许他摔跤和犯错,体验适当的痛苦,经历成长的代价。
因为,生命中那些个人承受范围以内的挣扎,其实都是在开发出自己的力量。
3.
我自己年轻时也有点桀骜不驯,有些时候,并没有完全听从父母的意见。
后来,有些事情,自己选择是正确的,我感觉很自豪;也有些事情,没听他们的,我感觉好懊悔。
但是,无论我是否为之前的选择后悔,如果自己不亲自尝试一遍,总觉得人生有些许遗憾和不甘。
现在身为人母,我想,如果不允许孩子独立选择,总是替他一关一关地过生命的坎,是否孩子长大后很难展翅高飞?
允许,并不意味着我完全放手,不给孩子讲道理,不教育孩子,或者不提供适当引导,也不是对孩子放任自由。
我会在崽崽有情绪时耐心倾听,陪伴他的情绪,然后,寻找适当的时机和方式,与他探讨尊重生命、自由成长这些价值观话题。
在从他不听取家长善意建议的事件中,承认他的情绪,他的不耐烦,甚至叛逆,以及他对家长过渡保护的抗拒。
从中看到孩子希望成长,希望成为独立的个体,希望对自己的事情有决定权,希望能自我照顾......
当我尊重并接纳孩子的情绪时,他能够感受到我无条件的爱和支持,于是更情愿敞开自己。
后来我发觉,他的叛逆和对抗情绪竟然不知不觉减轻了,很多时候,他也愿意和我讨论并听取合适的建议。
其实,只有在和孩子心灵有所连接的基础上,我们送给孩子的人生礼物才有可能被接受,我们的经验才能滋养他的生命。
至于其他,就信任和交托天地间的大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