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穿过寂静的一街坊,坐在四楼,过堂风穿过,一开始热热的,心定住之后,便有了凉爽的感觉,得益于从721后面永定河故道捡来的鹅软石,四大桌子的纸笺被镇住了,却在风中呼啦啦的作响,呼之欲出的样子,仿佛所有的文字都要迸发出来。故纸要镇,心要静,否则容易在风中飘摇不定。
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热烈地洒向大地,青草葳蕤,禾蔬葱郁的空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鹅软石,把蓝狗放在草丛中,满脸流着汗在日头下挑选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经历了几亿年沧桑的各种石头,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圆而不张扬,让人看着舒服,也让人不忍重新放下。
夏日黄昏的风,有列列的感觉,“列列飇(biāo)扬,啾(jiū)啾响作”(《文选·成公绥》),亦可做作“猎猎”, “鳞鳞夕云起,猎猎晚风遒(qiú)”,南朝 宋 鲍照 《上浔阳还都道中》的句子,其中还有一句,“倏忽坐还合,俄思甚兼秋”,意即暮霭沉沉,晚风送来阵阵凉意,比秋天还凉,说明此刻不是秋天。与其浔阳路上时在《登大雷岸与妹书》中写道的“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意即在栈道上顶着星星吃饭,在用荷叶作遮蔽的水边露宿 ,可见其时正是夏季,或是夏末。不过世人一般都喜欢指北风猎猎,自然与秋冬关联密切一些。
四处已经有雷阵雨飘过,所以此处此时却有清凉在,夏日里面难得的清凉,风吹过,云飘过,心里面没有太多的感念,注视着楼下8-1楼门前郁郁的法国梧桐,掠过树顶,对面整齐的新楼,在云朵下面,默默地伫立,白月已经升在了楼顶的位置,今天农历闰六月十四日,已近月圆的日子了。
楼里面很静,静的可以听见风声,风热烈奔放着涌入,拂过脸颊,从耳边飞驰而过,穿进楼道,从远远的楼道尽头涌出,浩然之气,奔腾不止。月上东楼,风声正盛,有风有月,却无风月。步道里面有盆栽的荷,盛期已过,偶尔几朵,却香溢清远,荷叶正繁茂,亭亭净植的花梗,绿意可人的大荷叶,擎住了青天。记起宋代李重元《忆王孙·夏词》里面的句子,“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没有一泓清塘,却可在心中养一方碧水,无荷叶田田,却可在眼前平生一方荷园,岸边杨柳依依,接天的莲叶映日的红,夏日灼热的风,风起荷动,荷花荷叶的清香远远的即可闻到。
夏日黄昏的风,浩荡而来,滚滚而去,万丈红尘中,飞上云巅,夕阳染红的天际,独缺一纸鸢,随风起舞,在夕阳泣血的云层之上,闪耀着理性的光辉。负风而飞的风筝,像极了风雨中的人们,风猎而弥坚,一种执着,在风中张扬着希望,以及渺万里层云的气概。
时光终流逝,季节即刻可更替,而眼前的清风与景致,亦会化作“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情形。需要细细品味这夏日黄昏风的味道,源于一切都是那么容易消逝远去,把握好当下,未尝不是一种极好的生活姿态。
浮华落尽,喧嚣远去之时,正是听风起的时候,风起云涌天地阔,心远地偏度华年,不负韶华,自当不负一颗不曾蒙尘的心,为可为之事。
风,且吹去,吹尽闲愁,吹走乌云,理出一个清清朗朗的壮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