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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村子里的人都在讨论从清水河里打捞起来的那具尸体。那是一具无头女尸，也不能说完全是一具无头女尸，她的头被塞在了肚子里，然后被缝起来了，就像一个没有头的孕妇。对，是孕妇，她的孩子被挑了出来，丢在了路边……血淋淋的，死相极其难看。
听村里老人说，女人出轨并且有了孩子就会被清水河里的水鬼杀掉，头就会被砍下来，然后被缝进肚子里……而肚子里的孩子则会被挑出来，扔在路边喂狗。
村里的燕子慌了神，大家都知道她是刘大壮的情人，并且怀孕了，都两个月了。
每每遇到燕子，村里那些爱咋舌的老太婆们就会当着燕子的面说：“燕子，你怎么敢跑出来？还不赶紧回家躲好，万一被水鬼杀了怎么办？哈哈哈！”
“谁让她做小三？！到时候被水鬼给缠上了，可就不是别人的错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哈哈哈！那这么说，那个水鬼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你们这些小三，该！”
“谁让你们偷人男人，该！”
“哈哈哈！”
燕子每次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步流星地走掉，远离这些爱咋舌的老太婆。
这天晚上，燕子还真遇见一件怪事。
有个老太太在她家门口一直坐着不走，那老太太蓬头垢面，大冬天的，竟然只穿了一件破体桖。
“老婆婆，你有事吗？”燕子问道。
那老太太背对着燕子，燕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一凉。
她不会是水鬼吧？这个问题浮现在燕子脑海。
“老婆婆？有事吗？”想到这里，燕子又问了一句。
那老太太还是没有作答。
这让燕子心头一颤：不会她真的是水鬼吧？可是，水鬼可以在陆地上行走吗？
“老太太，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关门了啊。”说着，燕子就准备关门。
“等等……”老太太出手迅速，把门给抵住。
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幽怨，像是要把人给吃了一般。并且她的声音不好听，十分沙哑和干瘪，听起来十分瘆人。
燕子故作镇定，回答道：“有事吗？”
“我能救你。”老太太悠悠的声音再度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响起。
“她能救我？什么意思？”燕子警惕地盯着那老太太的后背。
那老太太大概是太瘦了，脊梁骨凸起，隔着衣服都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骨头的走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燕子还是警惕地看着她。
“听不懂？你想被水鬼杀了吗？连着你的孩子一起？”
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不是我们村里人。”
“对，但你认为这是重点？”老太太突然转过头来，瞪着燕子说道。
这老太太突然转过来，把燕子给吓一跳。
直到燕子看清楚老太太的样子，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那老太太的脸狭长，可能年纪大了，面部肌肉松弛，乍一看像是一张皮松垮垮地吊在头骨上……而她的眼睛却异常突兀，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眼球大得吓人，几近要挤出眼眶；那眼眶上的眉毛黄白黄白的，在末尾的那几根眉毛特别长，就像老鼠尾巴一般；目光再往下的话，本应该看见鼻子，可是鼻子两边的皮太过松弛，几乎是把鼻子给遮住了，只留下两个孔呼吸；那老太太笑着，一口黑牙让人望而生畏……
燕子吓得差点没摔在地上，结巴开口问：“你……你，你是人是鬼？”
燕子心说：等会儿要是跑不掉可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老太太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燕子强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你们村子里有水鬼。”
“是，那又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能置身事外吗？”
老太太一听燕子这话，猛地上前以极近的距离附在燕子耳边说道。
燕子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攻破，“啪”地坐在地上，看来被吓得不轻。
“你和你们村那个刘大壮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吗？”
燕子被吓出一身冷汗，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不停地喘着气。
“我能救你。”
好半天，燕子才从恐惧中缓过来，然后听到了老太太说她能救自己。
“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就等着水鬼把你杀了吧，啊哈哈哈！”
老太太刺耳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响起，远处的乌鸦跟着应和了两声，听着十分瘆人。
“大壮会救我，不劳烦您。”
燕子已经适应了老太太的长相和声音，不再恐惧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啊哈哈哈！你想得太多了，水鬼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你觉得他会救你？啊哈哈哈！”
老太太仰头大笑，露出了她的脖子，一圈又一圈的黑纹，像是被人割了喉咙血迹干了的样子。燕子见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顿感身后凉嗖嗖的。
“他不会不管我们的孩子。”
“那你等着吧。”老太太听见这句话，变了一个脸色，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给杀了一般，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老太太背对着燕子说：“你会来求我的。”
然后老太太走进黑夜，没了踪影。
“咳咳……咳……”燕子又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这天晚上，燕子战战兢兢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马上就去找同村的刘大壮了。
燕子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给刘大壮说了，刘大壮一直没说话。
“大壮，你倒是说句话啊！该怎么办啊？那老太婆说的不像是假的，我和你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刘大壮还是没说话，像是傻了一样。燕子见状，心里有些不舒服，然后用力去拽刘大壮：“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刘大壮被弄得有些不耐烦，开口说道：“你担心个鸡毛啊！你真的信水鬼的存在吗？我看那些女人就是被奸夫给杀了，然后把责任推到水鬼身上。再者，就算是有水鬼，那老太婆说能救你，她图什么？况且，她手无缚鸡之力，能救你？你可别傻了！”
燕子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那我能和你一起住吗？”燕子问。
刘大壮愣了愣，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你想让村里人看我们笑话吗？”但其实刘大壮心里是害怕燕子将水鬼给招来。
“村里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燕子小声嘟囔。
“你男人回来可怎么办？”
“他不会回来了，他早就外面生意做大了，不愿意回来了。”
“我觉得不可行……”
“不可行？为什么？”燕子没想到他会拒绝，她以为他会立马答应。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刘大壮皱了皱眉，眼神里透露出一股不耐烦。
“刘大壮，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害怕，对吧？你害怕我会招来水鬼，是吧？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这么对我？”燕子有些气不过，一把拉住刘大壮的手臂，她恨不得咬上去。
“害怕？我可不相信什么水鬼！都是你们这些婆娘做了亏心事，自己害怕遭报应！”
刘大壮说完，一把把燕子的手给甩开。
燕子差点摔在地上，心里的愤怒快要溢于言表：“我们做了亏心事？那也得有人愿意和我们做亏心事才行！我看你就是怕了，你怕你被我连累！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刘大壮听此，也不装了：“对，我就是害怕了！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死的人又不是我！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说完，刘大壮扬长而去。
燕子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刘大壮会这样对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燕子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说过能救你。”
“嗯？”燕子回过神来，往声源的方向看去，是昨晚那个老太太。
白天的时候，那老太太看起来没那么瘆人。但她的声音依旧十分刺耳，让人心生畏惧。
“我能救你，但是有条件。”
老太太邪魅一笑，燕子的心跟着颤了颤。
“什么？”
“你得让我和你共用一个身体。”
“什么！”燕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老太太怕不是疯了？
“你没听错。”老太太像是预料到燕子会这么惊讶一般，表情十分淡然。
“谁疯了才会答应你。”
“不答应？那你就等着被水鬼害死吧。”老太太轻蔑一笑。
燕子迟疑了一会儿，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晚点死，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得帮我一个事。”
“什么？”这时候，老太太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把刘大壮杀了！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他竟然无情地抛下了我！”燕子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问题。”
“那……来吧！”燕子紧闭双眼，等着老太太进入她的身体。
“不急，是我的灵魂进入你的身体，要等到月圆之夜。”
“呼……”燕子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能够好好活一阵。
“什么时候才是月圆之夜？”
“三个月后，那个时候我会来找你。”
“啊？可是……”燕子有些害怕，她怕水鬼会在这段时间找上门来。
“不要慌，这段时间水鬼是不会来找你的。”
“那你这三个月干什么去？”
“这和你没关系。”说完，老太太就走了。
燕子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心惊胆战，她害怕水鬼会在某天晚上出现要了她的命。在白天的时候，燕子有时候会遇见刘大壮，每次燕子都是翻个白眼就离开了。
“等着吧！你的死期不远了！”燕子在心里恶狠狠地骂。
三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燕子的肚子也大了起来。
这天晚上，那老太太和那晚一样来到了燕子家门口。
“你来了。”
与上次不同，燕子这次见到老太太却很高兴。
“月圆了。”
燕子抬头看了看月亮，血红色的月亮孤独地在天空里游荡，周围没有一片云彩。
“嗯。”
“人，我已经解决了。”
“这么快？”燕子刚开始有些惊讶，随即开始兴奋起来。
“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老太太开口提醒道。
燕子听见这句话后，表情暗淡了不少：“没忘。”
说着，老太太借着月光，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一并挤进了燕子的身体。
“啊！”燕子感觉自己天灵盖都快被翻了起来，一股子钻心的疼蔓延全身。
“我还有孩子……别动了胎气……”燕子保持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抚摸着肚子开口道。
“孩子？哈哈哈！你想太多了！我是来杀你的！你猜我是谁？我是你们都害怕的水鬼！”老太太的声音从燕子的身体里涌出来。
“什…… 什么？你是……”
水鬼在燕子的身体横冲直撞，弄得燕子不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人……你杀……杀了……没有……”燕子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想说的话送出了嘴巴。
水鬼没有回答她，用力地撑破了她的肚子，一个还没成型的婴儿活生生被挤了出来。
燕子几乎是疼得断了气，水鬼也从燕子肚子里钻了出来，然后走到燕子头旁边，掰住燕子的头，用力拽了下来。水鬼借着月光，将燕子的头缝进了她的肚子。
第二天，村民们在清水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
